落一地,說不出的安靜祥和,但閻應元的心頭卻久久不能平靜。
“麗亨兄,明日間,咱們便要接百姓入城,此舉確是冒險之極,錢公公和段喜年還有留守的一班朝臣盡皆反對,史閣部雖然沒有提出異議,但看起來卻是甚為擔心,咱們須得多做一些準備,以防萬一啊!如果因為救援百姓,耽擱到守城的大計,那可是得不償失啊!”
閻應元神色稍霽,“你所說我也曾考慮過,的確是冒險了一些,但不救不成啊!江陰百姓如果在城下被屠戮,咱們卻什麼也不做,對於軍心將會是極大的影響。南京守城之戰,也許會曠日持久,須得這城中的數十萬軍民萬眾一心,同仇敵愾才能堅守,如果因為這件事情造成人心浮動,那今後投向韃子的人或許會越來越多,單憑朝廷和衙門的緝捕和鎮壓,將會是難以為繼的!”
陳明遇點點頭,閻應元考慮的的確深遠,看來這些年在路振飛的身邊真實受益匪淺。南京城中兵馬駁雜,還有十餘萬未來得及撤離的京師百姓,如果在救援江陰百姓這件事情上處理不當,免不了會使得這其中的豪族、富戶對朝廷失去信心,萌生異志。
“好在李林泉肯一力支援,他麾下的忠貞營都是當年順軍的後軍精銳,他肯全力支援配合,咱們便多了一些勝算!”
……
清晨,天光放亮之後,朝陽卻是遲遲沒有現身,整個天空都是灰濛濛的一片,昨天的晴好天氣一轉眼沒了影蹤。聚寶門前,數日未曾發生戰事,一部分積攢下來的屍身,也在雙方的默許之下被清理出來,但護城河、溝塹中的屍首卻是無法在短時間內清理乾淨。雖然是寒冬的天氣,但惡臭卻是早已經飄散出來。
巳時初刻的時分,被封死許久的聚寶門甕城的城門終於緩緩開啟,清軍大營中,博洛和屯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城門的方向,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兒中跳出來,大營的牛皮大帳重重疊疊,無數的騎兵隱藏在其中,戰馬被緊緊的勒住了嘴巴,最靠前的一排營帳中,原先安住在其中計程車卒們早已經被清理一空,此時,營帳內卻是都毫無例外的擺上了烏真超哈所部的全部火炮,炮手們緊張的等待著命令,連大氣都不敢出。
陳瑞之一頭冷汗的騎在馬上,惴惴不安的帶著千餘名百姓出了清軍的大營,在距離護城河五百步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心裡卻在暗罵清軍不守承諾。
前兩日和閻應元的討價還價,閻應元總算鬆了口,答應放願意歸鄉的工匠和民壯,會和這被俘的百姓一起返回江陰。作為交換條件,明軍也同意將達春和一批戰死在城頭的清軍士卒的屍身交還給清軍。但沒想到這博洛和屯齊卻是打著另外的主意,想要趁此機會,趁機奪城,卻將自己推到了最前邊。
這千餘百姓中,還藏著一百多名清軍的白甲精兵,身後的大營中,烏真超哈的火炮和大批的綠營、八旗、蒙古騎兵蓄勢待發,一旦戰事打起來,自己可是無法脫身啊!
眼看著城門緩緩開啟,陳瑞之也越來越緊張,寒風刺骨,他的背上卻全是汗水。身邊監視於他的清軍一名牛錄章京不屑的看看他的樣子,衝著他的方向吐了一口濃痰。
城門開啟,城中走出來數百名百姓裝扮的人來,陳瑞之穩住心神,仔細的端詳,確實就是江陰的子弟,其中還可以看到不少的熟面孔。
令陳瑞之眼前一亮的是,他的兒子陳挺就在隊伍的最前邊,雙手推著一輛獨輪木車,上面是一個碩大的木箱。
隊伍不多時便來到了近前,城門中的守軍也開始緊張的想要再度將吊橋和城門都關閉起來。
陳瑞之連忙翻身下馬,快步迎上自己的兒子。當日裡,清軍突入南直隸,作為守備武官的他,為了保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