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點頭,劉老先生也從身邊小徒弟揹著的藥箱裡取出了紙筆:“湯藥洗身祛邪,先把病人身上的火毒之氣散去,這才能有一線生機!納九爺,還請各位借一步,劉某和沙二爺才好放手施為?”
只一聽劉老先生與沙二爺這話,納九爺頓時扎煞開兩條胳膊,毫不客氣地把其他人朝著屋子外面轟了出去,自己卻是親自守在了屋門邊,豎著耳朵聆聽著屋裡的動靜!
功夫不大,劉老先生帶在身邊的小徒弟已經遞出來一張方子,低聲朝著納九爺說道:“納九爺,我師傅吩咐了,這方子裡的藥應著十八反,旁的藥號怕是不敢抓這副藥。得去同仁堂跟抓藥的夥計說一聲方子是我師傅開的,這才能抓了來。等藥抓來了之後,要用三滾無根水浸泡半個時辰,再趁熱給相爺擦洗身子,但不能叫傷口碰見水!一個時辰八次,可是不能有錯亂閃失!”
忙不迭地接過了藥方子,納九爺還沒來得及發話,一直都侯在門邊的九猴兒已經一把搶過了那張藥方,撒腿就朝著門外跑去。
眼瞅著九猴兒拔腿就跑,同樣站在門邊候著的嚴旭搖了搖頭,朝著納九爺一拱手:“這孩子怕也是急昏頭了,身上一個大子兒都沒帶就納九爺,我跟著去了!”
也顧不上跟嚴旭客氣,納九爺胡亂朝著嚴旭點了點頭,卻是扭頭朝著院子裡眼巴巴瞅著自己這邊的小徒弟壓著嗓門喝罵道:“都傻戳著幹嘛呢?去準備無根水”
“早備下了”
聽著那帶著幾分沙啞的嗓門,納九爺猛一抬頭,卻是瞅見了站在灶間門口眼巴巴瞧著自己這邊的納蘭,臉上淚痕尚且未乾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舔犢情深
聽著支派去搗藥衚衕口瞧動靜的小徒弟一五一十地把見著的情形說了個仔細,納九爺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這才打發那伶俐的小徒弟去跟大傢伙一起扎著小功架,自己扭頭進了二進院子裡議事的屋子。
平日裡二進院子裡議事的屋子,差不離從來都沒排過大小座次。繞著八仙桌一圈椅子擺著,納九爺隨便找一張椅子坐下,其他的師弟們朝著旁邊一坐,再由著相有豹朝著門邊上一戳,大傢伙有啥話敞開了說,全然沒有尋常門派堂口裡議事時那輩分森嚴的講究!
可打從相有豹一行人天色矇矇亮時回了火正門起,納九爺那臉上的青灰顏色就沒變過。
悶著嗓門叫胡千里替身上見紅掛彩了的相有豹上了刀傷藥,再打發了謝門神家媳婦燒水把渾身都成了個血葫蘆的九猴兒洗涮乾淨了,就著灶膛裡一把火順勢就把相有豹和九猴兒身上那叫血浸透了的衣裳送給了灶王爺!
還有相有豹帶著的那支蛇牙錐、九猴兒別在身上的那把小攮子,也都是洗乾淨之後拿著開水煮過,再拿著烈酒泡上。等過了兩三個時辰,哪怕是二郎真君身邊的哮天犬,也甭想在那兩件傢什上面聞出一點血腥味來!
忙活完了這些,佘家兄弟倆也早照著納九爺的吩咐,把議事的屋子裡幾張椅子擺出了座次。納九爺自然是要坐了上首,兩旁雁翎排開的椅子列出來六張,除了火正門堂口裡的坐館師傅之外,火正門裡恭請的供奉洪老爺子、外帶著在火正門裡養傷的潑法金剛嚴旭嚴爺,也都敬陪末座!
原本照著規矩,這還得請了火正門裡另一位供奉、水墨梅水先生也到場。可在嘬著牙花子仔細琢磨了一番之後,納九爺卻也是斷了這念頭——甭論怎麼說,人家水墨梅水先生是世代清貴人家出身的!哪怕是火正門裡的供奉,私底下也該算是信得過的人物,但這江湖上見血要命的勾當,還是甭髒了人家耳朵的好
這邊剛擺好了椅子,那邊納蘭已經繃著一張清水芙蓉的臉蛋,端著茶盤子給每張椅子旁邊上了蓋碗茶,捎帶手的還狠狠地白了站在門邊的相有豹一眼。可那小眼神裡面,卻叫人怎麼瞧都能瞧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