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兩條規矩,原本就靠著一把子力氣、兩三下功夫,外加著一副混不吝的潑膽吃飯的刀客,在嘬場面時幾乎全都是奮不顧身。哪怕是對方人數佔優、手裡頭還攥著長短硬火,那些個打行刀客也敢紅著眼睛朝槍口上撞,全然是一副以命換命的死戰做派!
眼瞅著對面帶著長短硬火的巡警都嘩啦啦扯開了槍栓,嘴裡頭更是吆三喝四地詐唬個沒完,朝著馬車衝過去的打行刀客卻依舊是腳步飛快,手裡頭尺二長短的點鋼挑紅刀閃著幽幽寒光,二話不說便朝著各自當面的巡警身上撩了過去。
雖說是手裡頭攥著長短硬火,可四九城裡那些個巡警卻當真沒幾個人擅使手上的傢伙。按月發下來練習槍法的例份子彈,也都是剛出了巡警局的門口,轉臉就找人換成了光燦燦、新嶄嶄的袁大頭。平日裡巡街的時候,也都是靠著空槍耍威風嚇人。哪怕像是今兒這樣要當真動手的場面,那剛拿到手的子彈也都沒幾個人朝著槍膛裡填!
眼睛裡瞧著那尺二長短的點鋼挑紅刀冷颼颼奔著自己心口紮了過來,好幾個擋在了最前邊的巡警全然忘了自己手頭抓著的硬火中壓根就沒上子彈,只是慌慌張張地抬起槍口,朝著對準自己撲了過來的打行刀客扣動了扳機,但卻壓根就沒聽見槍響?
但凡是街面上鬥毆火併。從來講究的就是當面三板斧。能把對方趕衝能打的角兒一個照面放翻在地,那剩下那些個打邊鼓、瞅人頭的角色,從來就都是一鼓而下。
只一看頂在最前面的巡警壓根都打不響手中的硬火,自己反倒是慘叫著被幾個衝在了前頭的打行刀客砍翻在地,打行刀客後邊壓陣的掌把子人物頓時啞著嗓門吆喝起來:“順風!哥兒幾個併肩子灌進去,壓散了他們!”
話音剛落,總算是手忙腳亂把手裡那支德造二十響推上了頂門火的衙內爺叫眼面前巡警那人仰馬翻的場面一嚇、勾在了扳機上的手指頭一個哆嗦,爆豆般的槍聲裡,猛地將整整一個彈匣、二十顆槍子全數打了出去!
德造二十響手槍。原本就有個後座力太大的毛病,雖說德國人造出來的傢什著實是結實精巧俱全,可就因為難以把控,就連德國人自己都不大樂意使喚。直到這德造二十響手槍流傳到了中國的地面上,這才叫人琢磨出了個笨法子——把槍身橫過來之後扣動扳機,藉著那德造二十響後座力太大的勁頭,整整齊齊就能掃出去一個掃帚面兒,尤其是面對著一群人衝過來的場面。這法子就更是對症下藥,著實好使!
都不知道那位衙內爺是趕巧了還是蒙著了。手裡頭那支哆哆嗦嗦端著的德造二十響恰巧就是橫抓在了巴掌裡。死死扣住了扳機掃出去的這一個掃帚面兒,當時就把扎堆衝過來的打行刀客放躺下七八個,捎帶手的還把倆巡警局養著的幫閒打成了個血糊糊的串糖葫蘆!
伴隨著那爆豆似的槍聲響起,從朝前猛衝的打行刀客身後,一個扯破了嗓門的聲音猛地響了起來:“掌把子叫他媽巡警給打死了!哥兒幾個,併肩子上吧!今兒這場面。朝死了嘬吧!”
吆喝聲起處,已然衝得跟那些巡警攪合到一處的打行刀客全是一個愣怔,繼而便捏著手裡的點鋼挑紅刀,朝著各自當面的巡警、幫閒下開了死手!
打行中的刀客,差不離全都是由打行中的舵把子聚攏到了一塊兒。這才能有了個扎堆掙錢嘬場面的機會。一旦舵把子叫人取了性命,那原本聚攏在這舵把子身邊的打行刀客頓時便會成了沒孃的孩子,或是仗著自己手上那些個三腳貓的功夫換堂口吃飯,或是拼著自己的運氣攏住一幫人馬、重打鑼鼓另開張。
而這僅剩下的兩條出路,卻都要有能在人前拿得出手的場面活兒撐著,尤其是要為被人取了性命的掌把子報仇。要不然甭管是在四九城哪處旮旯,都得被人不陰不陽地拿話擠兌自己沒義氣、沒能耐——聽說您從前跟著的那掌把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