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雲芃頓覺勢頭不對,他那掌剛打在林路遙身上時,竟似打在一團棉絮之上,力量一去不回。說時遲,那時快,林路遙突然撥開他的手,反朝雲芃胸前轟去一掌。那般掌氣十倍於先前他的那掌,氣勢洶洶,猶如錢塘江春潮之奔湧,一發不可收拾。兩人的衣服皆被強勁的氣流吹得鼓起。
“喝——”林路遙的氣勁再下一城,將雲芃整個身體向一邊推去。
雲芃當下驚訝萬分:不可能的,這個平日並不顯眼的丫頭,何來這般深厚的內力,若無數十年的修為,根本達不到如此境界。他忽然醒悟,叫道:“震山掌?”
林路遙步步進逼,已將雲芃向後推出十數丈。雲芃後悔不已:之前若以真功夫與她相持,便不會毫無準備之下遭她突然襲擊。說到底,要是林路遙不是趁他不備,比內力自己仍然佔優。如今她的手掌仍緊貼在自己胸前,自己只能集中內力勉強抵住震山掌的攻勢,卻絲毫騰不出功夫反擊,形勢如同騎虎難下。這樣下去,自己定然被沖垮。
第六回:五內怒炎燒惡賊,一腔愁苦寄離人(二)
“喝——”
一道身影夾著一聲怒喝呼嘯而來。林路遙驚得一瞪眼,立刻撤回內氣。雲芃失去平衡,向前衝了幾步,站起身時,背部突然一陣劇痛,五臟六腑像被椿碎一樣。他慢慢回過頭,只見一把滴著鮮血的劍正憤怒地指向自己。
“秀枝?”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奇特,一半是痛苦,另一半卻是欣慰。
“秀枝,怎麼你……”很快地,他驟然清醒過來,“不可能!你已經死了,你不可能還活著。你是假的,是假的!”他的眼光流露著一種驚詫,時而隨著那顆不安的心一起搖晃。
一劍刺傷他的人不是別個,正是黃晴川。她那雙秀麗的蛾眉,如今已擰成一簇,憤然道:“你這惡賊,待我為死去的胡寨主和陳寨主報仇!”
林路遙心頭一驚:胡有能和陳東漸已經死了?那麼……
“咳,咳……”她忽然捂住胸部咳嗽起來。
黃晴川道:“少寨主,你沒受傷吧?”
林路遙皺起眉頭,手指雲芃,樣子十分痛苦道:“方才吃了這傢伙一掌!”
雲芃正欲爭辯,可黃晴川已怒道:“你這無恥之徒,手段卑劣,殺戮我腥風寨的兄弟,今日我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言畢,手中寶劍左右揮舞,劍與寒光一併朝雲芃襲來。雲芃手中無劍,又受了劍傷,躲過幾下後隨即躍至巨劍跟前。
林路遙驚道:“夫人,莫讓他拾劍!”
可時機已失,雲芃擎起巨劍,使勁一橫,一道劍氣將黃晴川的攻勢牢牢制住。黃晴川暗地吃驚:他受了我一劍,還能使出這般強大的內力,不怕氣血上衝,五內俱焚麼?
果然,雲芃“啊”一聲,口中噴出鮮血。
好機會!黃晴川一改劍向,朝雲芃下腹削去。雲芃連忙將巨劍直剖而下。兩柄劍碰在一起,再加上各自使在劍上的內力,即時發出一下渾厚的聲響,幾乎能將人耳膜震穿。這回,雲芃背後傷口的血流得越來越厲害。
林路遙呼道:“夫人,拼盡全力對付他,逼他動用真氣!”
黃晴川應了一聲,將全部內力匯於劍上,每出一招,皆有力劈華山之勁。霎時間,劍來劍往,塵土飛揚,黃晴川之劍以快,雲芃之劍以硬,劍器撞擊,有如風捲殘雲,雷鳴電閃。雲芃顧慮多多,既要以內力逼住傷口不讓噴血,又要疲於奔命招架黃晴川,十來二十回合尚可,時間一長,上風便全被黃晴川佔去。
黃晴川雖得心應手,但一時半晌難以取勝,暗裡不住疑惑:林路遙何故不來助我一臂之力?間或瞥過一眼,卻見林路遙仍眉目不張,方自解惑——她也許傷得很重。
兩人鬥到上百回合,雲芃的招數漸漸露出破綻。林路遙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