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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老魯毫不猶豫地脫下棉衣,往爐子上嚴嚴實實地一蓋,按住四角讓煙氣無法外洩。夜風吹來,煙火氣息散去了不少,但空氣中不免仍然有些殘留。

腳步聲漸近,走到五號房的視窗時突然停止不前,嚇得走廊下面的三個人心臟都快蹦出嗓子口了。孟松胤豎起耳朵傾聽頭頂上兩名槍兵的交談,雖然那濃重的關西口音聽上去比較難懂,特別是那些含糊不清的繞舌音更令人頭疼,但基本意思仍然能夠明白。

一名士兵猛嗅著鼻子辨別氣味的來源,咕噥著會不會是廚房裡失了火,隨即又否定說不像是廚房方向飄來的,倒有些像附近什麼地方散發出來的。另一名士兵漫不經心地說,說不定是野外的農民在燒稻秸做肥料,不必大驚小怪,說罷,隔著窗戶察看五號房內的動靜,但看了半天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春夜的氣溫不算太低,但驟然脫去棉衣而只穿一件單衣的老魯還是冷得直打哆嗦,冷風襲來,鼻粘膜受到刺激猛地一癢,忍不住想打噴嚏,但想到鬼子兵就在頭頂上,只要發出半點動靜,後果將不堪設想,只得捏緊鼻子反覆按壓,咬緊牙關拼命屏住鼻腔裡的空氣,最後總算成功地忍了回去。

等到腳步聲走遠,老魯拿起衣服讓煙氣散盡,將鼻子抵在棉衣上,總算輕聲打出了一個遲到的噴嚏。

“我們輪流睡一會吧,離天亮還早著呢。”老魯穿上棉衣提議道。

“你們先睡吧,我來留意走廊上的動靜,”孟松胤道,“我一點都不困,正好仔細斟酌一下接下來的步驟,看採用哪種起爆方案比較妥當。”

“好吧,留神我打呼嚕。”老魯笑著在水泥地上躺倒。

守著身邊這一大堆可笑的“裝置”,孟松胤渡過了一個漫漫長夜,也基本理清了起爆的思路。

在眾多的烈性炸藥中,苦味酸的威力僅次於諾貝爾發明的硝化甘油,是軍事史上最早使用的一種猛炸藥,只是很快被德國人制得的梯恩梯炸藥所替代而失寵,不過二戰開戰以來,以黑索金為主的高能混合炸藥又成後起之秀而廣受青睞。但是,不管炸藥本身如何日新月異,起爆的方法卻始終是熱起爆、機械起爆、化學能引爆、電起爆這幾種,其中最簡單的首推熱起爆中的導火索點燃法。不過,苦味酸雖然威力巨大,但在小劑量的情況下並不容易起爆,而且操作時需要一定的安全距離,就車間北面那堵加建的牆來說,至少需要一、二十米的距離。目前情況下自制導火索並不現實,甚至要比製作苦味酸還要艱難,需要硝化棉、丙酮、硝酸鉀、硫磺、乙醇等一系列原材料,根本無法辦到。

那麼,唯一可以選擇的還是電起爆。

但是,廁所裡的燈泡和電線早已被去除,連教官們使用的電爐也不見了蹤影——上次電熱絲經鉸接以後雖然還能使用,但壽命大為縮短,沒用幾次便再次燒斷,被伊藤英明帶出了工場,目前乾脆只用比較保險的洋風爐。

那麼,除了車間裡的交流電源,就沒有辦法好想了嗎?

孟松胤突然想到了伊藤英明經常帶在身邊的那支手電筒!

天亮以後,所有的“裝置”全部分散開來帶入工場藏匿,號房裡不留任何痕跡。孟松胤將製得的苦味酸分裝在三隻西林瓶中,一併藏於自己那臺車床的底座下面。苦味酸自燃的溫度在300℃左右,而“閃點”更低,僅有150℃左右,強烈的摩擦、震動和碰撞都有可能造成致命的後果,所以,現在孟松胤每天在那三隻小瓶周圍轉來轉去,簡直無異於與死神共舞。

孟松胤關照所有的弟兄,如果遇到鬼子兵扔掉煙殼,一定要撿起來看看裡面有沒有錫紙。當然,那些站崗的槍兵大部分也是窮光蛋,平時只抽得起廉價的牌子,裡面的防潮內襯都是那種夾心塗覆柏油的雙層紙,帶錫紙內襯的“仙島牌”和“美傘牌”難得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