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謝家家業,貴人事忙,一直便也沒有理會那大了肚子的丫鬟,誰知九個月後,別院裡的管事抱著六小姐回了府,說那丫鬟命薄,生了六小姐便血崩死了,問說六小姐要如何處置?
彼時謝華早已忘了那丫鬟的模樣,哪裡還談什麼情分,且生的又是一個女孩,於謝家來說沒有什麼用處,於是大手一揮,把這六小姐又趕回了別院裡,又看見院子裡的櫻桃樹,於是便喚六小姐謝櫻櫻,十分敷衍。這六小姐嗷嗷待哺,只能又請了個老媽子來撫養,這一養就是十幾年,誰也不曾想起來。如今回來卻是因為已經到了適合婚嫁的年齡了,只是這六小姐體弱未曾習武,因此卻也是配不了什麼好人家的,為妾都是高看了她的。
退一萬步講,即便嫁入了個好人家,在這尚武的黎夏國,打仗時女子可以陪同丈夫上戰場的情形之下,像廢物一樣的六小姐也只能被婆家看不起瞧不上罷了,還不是個受氣的貨。
想到這裡翠玉的膽子便大了許多,她本是正室夫人的貼身婢女,將來若是有機會,說不定還能成為三公子的侍妾,不知要比這勞什子的小姐風光多少倍。
翠玉笑了笑,矮身行了個禮,伶俐道:“夫人說六小姐旅途辛苦,住的地方又遠,以後便不用去請安了,這兩身衣服是夫人賞給小姐的,還請小姐好生收著。”
翠玉的“賞”字說得清脆悅耳,本是帶了挑釁的意思,誰知謝櫻櫻聽了卻是依舊微微笑著,連屋裡的兩個丫鬟和老媽子都是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謝櫻櫻上前兩步,提起了一件木槿紫的羅裙,笑道:“既然夫人免了我的請安,那就只能麻煩你代為轉告,說我很喜歡這衣裳,多謝夫人關愛。”
翠玉見謝櫻櫻的眼睛一直盯著那衣裳看,只以為這六小姐沒見過這麼好的料子,不禁便生出幾分驕傲輕視的意思來:“這衣裳的料子可是當今聖上特意賜給謝家的,平民百姓怕是見都沒見過,穿上這料子做的衣裳,走起路來宛若仙子凌波甚是好看。”
謝櫻櫻卻沒有理會翠玉這一番說辭,放下了衣裳又去火盆邊烤火去了。翠玉現下覺得這六小姐不止是身子有病,怕是連腦子也有病,聽不出她話裡的譏諷之意,卻又沒有法子,只得一跺腳出了門。
待翠玉一行人走得遠了,謝櫻櫻看著火盆,聲音依舊柔和動聽:“謝府不似別院,以後大家都要慎言慎行,即便這樣,吃虧受氣是免不了的,大家只記住一個字,就是‘忍’。”
趙媽媽是看著謝櫻櫻長大的,又年長許多,自然知道這其中利害,倒是玉蟬和春菱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女,聽了謝櫻櫻的話也都點頭應是。
玉蟬想起剛才謝櫻櫻看了那衣裳許久,於是也拿了那衣裳打量了許久,卻是沒看出什麼名堂來,便忍不住問:“這衣服雖然好看,可小姐也用不著看那麼久,不知小姐當時在想什麼?”
謝櫻櫻端起溫熱的茶盞啜了一口,坦坦蕩蕩道:“我在想這衣裳要是當了可以換多少銀子花。”
“小姐是大家閨秀,怎可一開口便是滿嘴銅臭味,那翠玉若是知道你心中所想,只怕會氣得吐血,春菱姐姐你說是也不是?”
春菱整理東西的手沒停,道:“我倒是覺得用八個字可以形容小姐。”
玉蟬不恥下問:“哪八個字?”
春菱回頭,眉眼彎彎:“焚琴煮鶴,牛嚼牡丹。”
謝櫻櫻眼睛眯了起來,她的眼睛本就細長,如今一眯倒像是一隻慵懶的貓:“春菱越發能耐了啊,想來都是我讓時常你謄書的功勞,看來以後還要繼續驅遣你呀。”
玉蟬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春菱氣得去撓玉蟬的癢,兩人鬧成一團。
謝櫻櫻的笑意卻收斂了起來,這兩身衣服都是按照她的身量做的,想來崔氏之前已經派人去暗中瞧了她,這次回府既然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