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林惟謹聽她這麼一說,大驚失色。見洛素嫣面有疑惑,他當即改口,磕磕絆絆的問道:“那,梁媽媽會願意放你離開嗎?”
“我已經說過了,會將這些年所得的財物盡數留下。”洛素嫣飲了一口茶,淡淡的說道:“她早就知道我想離開了,珍兒這丫頭,這些年沒少跟她彙報我的情況。”
原來洛素嫣在很早之前,便知道珍兒是梁媽媽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在此之前,她一直裝的雲淡風輕,若非珍兒那丫頭貪心,非要去偷林惟謹送給她的定情信物,洛素嫣也不會大發雷霆,差點將她逐出望春樓。
“素嫣,贖身的事暫且不急。我……我還沒有跟父母提及這件事。而且你的身份……”林惟謹眼神閃爍,說話也支支吾吾的。
洛素嫣眼中的期待瞬間黯淡了下去,此時珍兒端著一壺酒進了屋,見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她也識趣的離開了屋子。將酒端上桌的時候,林惟謹見那丫鬟雙手微微顫抖,呼吸也有些沉重,似乎身體很不舒服的樣子,因此還特意多看了她幾眼。
當珍兒退去後,洛素嫣才替他倒了一杯酒,緩緩開口:“林郎莫不也跟他人一般,嫌棄我這煙花之地的出身。確實,與那翰林院士的千金相比,素嫣出身低賤。若非我父得罪了當朝權臣,我又怎會淪落到如今這個下場?可悲可嘆……可悲可嘆啊!”
“素嫣,你說什麼呢?”林惟謹心裡一驚,滿面通紅的辯解道:“我心裡只有你啊!”
“是嗎?”洛素嫣盯著杯中的美酒,忽然輕輕的笑了:“你若真的愛我,可願與我一道赴死?這杯毒酒,你可敢飲下?”
“什麼?”林惟謹詫異的看著對方,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洛素嫣起身,幽幽說道:“梁媽媽又怎會輕易放我離開呢?剛才我見珍兒神色緊張,雙目不敢正視,而今天這酒,也不是我平日裡愛飲的竹葉青。加上近日顏雪霓愈發飛揚跋扈,若是沒猜錯,梁媽媽已經對我動了殺心,花魁之位,也該落入他人之手了。”
說完,她抬起胳膊,似乎想要將那杯中的毒酒遞到自己面前。林惟謹心裡一驚,當即抬手打翻了酒杯:“你瘋了嗎?好端端的怎麼要尋死覓活?”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可如今,我這一片痴情卻依舊是錯付了。”洛素嫣笑道:“我知道你胸懷壯志,豈會甘願與我平凡的度過一生?罷了,你若是想娶那唐家千金,我也成全你了。只是你我今後,此生老死不復相見,今天只要你邁出這個門,你我便徹底恩斷義絕。”
洛素嫣笑的絕美,兩行清淚卻已經順著眼角慢慢滑落。
林惟謹神色複雜地看著她,終究還是輕嘆了一口氣:“是我對不住你,以後我也不會再出現了。只是你,今後有何打算?”如今梁媽媽的眼中已經容不得洛素嫣了,顏雪霓一旦成為花魁,想必也不會留她一條命。
更重要的是……先前洛素嫣題自己代筆的事情一旦洩露,大好的前程也將毀於一旦。
林惟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眼睛也愈發通紅。此刻他已經完全聽不到洛素嫣在說些什麼了,一個邪惡的念頭如同惡魔種下的種子,在他心中生根發芽——殺了她,只要殺了她,就不會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了!
“那晚我是一時間鬼迷心竅,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素嫣已經沒氣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掐死她的!”林惟謹哆哆嗦嗦的說道,他失手殺了人,也不敢久留,踉踉蹌蹌的便從聽雨閣內跑了出來,在路上還撞到了其他下人。只不過當時他做賊心虛,什麼話都不敢說,直接從地上爬起來就往外面跑。
而就在離開望春樓,剛跑出去沒多久後,他便聽到大街上有人驚呼“走水了”,等他回頭去看,才發現望春樓上空濃煙滾滾,那聽雨閣,竟然意外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