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沒有開燈,我卻不想動彈。
晏深正坐在床頭桌前,鏡片反著青光。
他對著螢幕微微蹙眉,神色認真。
偶爾他會抬手敲擊鍵盤,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我偷偷打量著他工作時的模樣,聯想一天下來的細節,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試問誰不喜歡溫柔體貼的優質貨呢?
一個人這麼久了,還是頭一回有人不離半步地照料我。
我躲在被子裡嘆口氣,揉揉眼作出剛醒來的樣子。
在察覺到我動了的一瞬間,我餘光看見晏深向我望了過來。
他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吵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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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對炮友中間都該有一條界線,然而我和晏深無疑是早就跨過了這條界限。
我隨手抓了兩把頭髮,覺得頭因為他這句話而更疼了。
他開啟燈,光線刺得我眼睛忍不住一閉。
就在我閉眼的短短時間裡,柔軟的唇在我腦袋前一掠而過。
然而待我睜眼,卻只能看見晏深退開的模樣。
「燒快退了。」
我心煩意亂地點頭:「果然睡覺是最好的藥劑……你還不回去?」
晏深拿下眼鏡,不答反問:「想吃什麼?」
我更躁了,終於將憋了有段時間的話問出口:「晏老闆,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就因為我給你上過兩次?」
不對勁,我不想說這句話的。
哪怕說了,也不該是這種語氣,我本意明明是想逗弄他一下的。
我可能真是燒糊塗了,現在還沒緩過勁兒。
他照顧我一整天,工作肯定落下來一大截,我還因為這事兒連他公寓的設計都拖延了。
嘶……等等。
論我發燒的罪魁禍首也是他啊。
這麼一想,我發火也發得理直氣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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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深皺著眉:「你在說什麼?」
他頭一回語氣不善,惹得我直懟了上去:「被我說中了,你也惱了?是因為覺得我比那些被上過很多次的人緊,還是覺得玩一個1很有成就感?你不也就仗著我現在在為你做事,不敢惹你嗎?你照顧我是出於內疚,還是說你想等我好了接著來?」
我把被子一掀:「要不要趁我發燒再來一次?」
該說的、不該說的,我一股腦全都吐了出來,像是都沒經過腦子。
晏深聲音大了些,他驀地打斷我:「顧天星!」
初見時他喊我顧先生,從那往後他喊我星星,我還是第一次聽他連名帶姓叫我。
我收了聲,抬眼看他,腦子裡全是嗡嗡的聲音,也不知是不是被他吼出來的。
我們吵得非常突然,突然到我都想不起我為什麼會說出那麼些令彼此都難堪的話。
明明之前氣氛很好的。
晏深站在我眼前,那雙眼睛似乎能冒出火來。
而我也直直看著他的眼睛,想從裡面找一個答案。
可關於那個答案,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麼樣的。
他的手垂在兩側,聲音很低:「躺下。」
我下意識縮起脖子:「……喔。」
靠,他不會真打算現在再來一次吧?
隨後我面前擋光的那個人影轉過身,頭也沒回地走出房門。
我張張嘴,想要道歉,又想要攔下他。但終究我還是什麼都沒說,我認為讓他就這麼離開對目前來講是最合適的。
我聽到玄關處傳來換鞋的瑣碎動靜,接著是大門被合上的「呯」一聲。
世界安靜了。
我疲憊地躺回去,抬起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