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又嗔賈赦:
“我還記得原先,我不過是說起來萬一嫁不出去,可得要赦兒媳婦多照看照看我,順便讓侄兒侄女幫著養老的正經事,赦兒就能羞得滿臉通紅呢,如今倒是學得好,很能羞著你媳婦了?
到底是長大了麵皮也跟著長了呢,還是說,當日實是不捨得兒女與我作陪,倒裝出害羞模樣矇混過去了?”
賈赦也顧不上拉扯小顧氏,一個腦袋兩隻手,都搖出涼風陣陣來:
“大姐姐別誤會。那會子不是阿怡還沒到咱們家嘛!這會子她卻是我明媒正娶回來的,一道兒坐著怎麼啦?她就是麵皮子薄!”
賈嬌嬌直樂:
“對對對,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也有甚於並肩而坐者,弟妹確實太害羞了點。”
她這話說得,不只小顧氏,就是背後站著的嬤嬤宮人都替她臉熱,其中一個白嬤嬤終於忍不住上前兩步,微微俯身,低聲勸誡:
“主子如今懷著小阿哥呢,這言行……”
頓了一頓,到底將需得“目無邪視、口無邪言、心無邪念”之類的嚥了回去,聲音也越加溫和:
“總不好太大說大笑的,如今小阿哥還小,若給驚著了,只怕要折騰著主子您。
再者……”
又是一頓,賈赦如今說是國公府的嫡長子,卻是個無官無爵無差事的閒人,白嬤嬤一時很不好稱呼,虧得急智:
“咱們舅爺舅奶奶難得來一回,主子總不能只顧著取笑舅奶奶吧?好歹也要坐下來好生說說話,聽說老太太很有些話讓舅奶奶帶給您呢?”
這稱呼其實很不怎麼規矩,畢竟連探春,好吧,如今探春還不知道在哪兒,但探春能對著生身之人說出“誰是我舅舅?我舅舅年下才升了九省檢點,哪裡又跑出來一個舅舅?”的話兒,顯然時下規矩,妾室兄弟算不上“舅爺”的。
只不過賈嬌嬌盛寵之名猶在,白嬤嬤又是顧問行特特親自挑出來的,宮中如今又沒個皇后坐鎮,如九阿哥十阿哥那樣半大阿哥,說起郭絡羅氏、鈕咕嚕家的,張口閉口郭羅瑪法(外公)那克出(舅舅)的,康熙當面聽著了,也從來沒說過什麼。
白嬤嬤才大著膽子用了這麼個稱謂,討了賈赦夫妻的好兒不說,也顯得和賈嬌嬌格外親近些。
賈赦果然沒聽出什麼不對來,就是小顧氏那樣的,也只歡喜自家姑奶奶果然不同,因將賈嬌嬌又衝她招手,倒也壓下羞澀之意,挪過去在她腳踏上便要坐下,賈嬌嬌十分不肯:
“白嬤嬤稱一聲舅奶奶是過了點,到底我如今身份配不起……可你當不起這屋裡的舅奶奶,總還是我弟妹,哪兒就需要這樣客氣了?起來,要是壓著腿了,赦兒可不知道怎麼心疼呢?日後可不見得還捨得你到我跟前兒來。”
賈赦自然一疊聲:“不會不會,我知道大姐姐,必是要疼她的。”
賈嬌嬌似笑非笑:“是啊,不疼你心尖子的,也不是你大姐姐了。”
小顧氏原也知道自家夫君和大姑奶奶好,那是好到能幫著她挑人家、又幫著她偷偷兒相看的情分,卻實在沒想到,這姐弟倆能好到這樣口無遮攔的,直拿人笑話!
最可氣的是賈赦這傻子,給大姐笑話了都沒察覺,還傻不愣登地點頭:
“對對對,大姐姐說得是。”
小顧氏無奈至極,都沒力氣害羞了,乾脆在賈嬌嬌身邊坐下,只到底不敢十分坐實了,斜簽著坐了小半個座兒,面上也是恭敬穩重的,將老太太叮囑她轉達的話都一一說了,還衝白嬤嬤幾個笑:
“各位都是侍候慣的老人,這些瑣事原不需要我們特意操心的,只老太太素來最疼我們大姑奶奶,偏身子骨又撐不住,不免格外囉嗦些,嬤嬤們可別往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