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給赦大爺挑的人,委實難為了孃家兄弟侄兒,卻為何還執意不肯稍微屈就,也不去推脫這大姑娘的人家,可有沒有她這做奴婢的幫著挑剔的份兒,只爽爽利利站起身:
“何必等明兒?左右舅老爺們都是常來常往的,因著赦哥兒的事,和大舅太太更是三兩日就要遞一回話、送一回東西的,今兒聖上正好賜下極好的胡瓜並馬□□葡萄,正好送去給舅太太舅奶奶,並咱們未來的赦大奶奶嚐嚐。
也順便將大姑娘的事兒回了,也好讓舅爺們多幫著尋摸幾個人選,給老太太好好挑挑。興許不只大姑娘,連二姑娘三姑娘的事兒,都能一併兒解決了呢?來年啊,老太太可就是曾孫子增外孫子滿屋子,別說抱,就是看都看不過來啦!”
三言兩語說得老太太又笑一回:
“罷了罷了,怡姐兒還要三年後才肯出門子呢,曾孫子的話再別說了,我能抱一抱大丫頭的孩子,再喝上赦哥兒的媳婦茶,就是立刻閉眼也安心了。”
尚嬤嬤少不得說一些老太太老當益壯的話,才告辭離去。
第8章 看人家
說來也奇,這賈家即使國公府邸,也還是包衣人家,但老太太孃家顧氏,雖沒個勳爵傳承,卻是正正經經的漢軍鑲黃旗人,顧氏嫡系還領著個不大不小的佐領之職,老太太的兄弟子侄也多爭氣,雖沒出過什麼顧命大臣,卻也有那麼一二個封疆大吏、二三品高官,又,男丁之中也有在戰場上打拼的,更多的卻還是詩書傳家,如今在京幾個二三品官裡頭,還正好有個禮部侍郎,更正好就是老太太的親兄弟。
這禮部彷彿是六部中最不起眼的,其實不然,它不管官員考評不管天下錢糧也不管兵馬糧草,卻管得這祭天大事,併科舉掄才大典、各部書辦考核等等諸般事宜。
是以老太太要想再尋個肯嫁進賈家的貴女或許不容易,但要尋些過得去的人家嫁孫女兒,別說舅老爺那邊,就是幾個舅太太舅奶奶心裡頭,也很是有一本賬。
再者,老太太要嫁的還是庶出孫女兒,這包衣人家嫁女兒,本就與在旗人家的有些不同,就算賈家有個國公爵位,到底庶女,也不會礙著舅太太舅奶奶們嫡嫡親的女兒孫女兒們甚事。
因此,老太太還真料準了,尚嬤嬤才那麼隨口一說,就真要來一整本子的名冊,都是些模樣根基配得來的,不說□□齊全十完十美的,配大姑娘不說如何綽綽有餘,至少能甩太太琢磨的那些十八條街。
當然有些話,尚嬤嬤不會說得那般直白,然有些話原也不用說得太直白,服侍了老太太大半輩子,如何將話說得圓轉隱晦,又搔中老太太癢處,自有一番手段。
老太太果然給哄得十分歡喜,又聽她口口聲聲“大姑娘若知道老太太為她這般費神,還不定多感激”,又“可惜如今天兒也太熱了,不然讓大爺跟著打聽打聽,大姑娘指定得謝他一輩子”之類的,心中也是一動:
這大丫頭雖是個一朝心冷就徹底丟開手的,可在對善兒的態度上是薄情決絕了些,到底事出有因,小孩子家家的,前頭十好幾年的水磨工夫,也沒能磨得善兒生出一二分為她考慮那等大事的心思,一時想左了也是有的。
然她能在善兒那樣不知內宅的老爺膝下,仍能打會女紅就給打絡子繡荷包,知廚事就常做些點心羹湯,祈福經書更是打會拿筆就開始歪歪扭扭寫著,十來年不曾間斷,便是有人教的,這心思也不可謂不虔,卻也不能因著小孩兒家一時彆扭就給盡數抹去。
更最難得和赦兒投緣,佛祖託夢所見,也是個難得有良心的,不過因著赦兒肯在她艱難時略伸一把手,此後甚至給那毒母愚婦阻得連年節走禮都斷了,但一聽說赦兒大不好,到底連勤勤謹謹才省下來的那點子棺材本都悉數舍了去……
老太太實不以為那小小几塊碎銀子就能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