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射的陽光便驅開了星空中的黑暗,讓他們融入這個溫暖的綠色世界。
這回落腳的地方是在一座寺廟旁。那廟緣山而建,下方平地上是一片類似廟會的市集,有賣東西的、相命卜卦的,往來的都是些衣著鮮亮的善男子。通向寺廟的大道上有一輛華美的四輪馬車緩緩緣山而上,後面還跟著幾輛樸素些的小車,周圍護著一排剽悍的鐵甲騎士,氣勢極是威重。
那輛馬車駛到廟門口便停下,裡面下來兩名男子。一個高大英偉,溫柔款款地託著另一人的手臂,眉宇間充滿了關切;被他拉著的果然是《元泱蒼華》的客戶,身上披著一片淡淡靈光,相貌不算特別出彩,只是眉心一點硃砂痣,從面像上看以後定然是個大富大貴、事業有成的人。
只是這位未來運數應當不錯的人此時眉心晦暗、笑容勉強,看來眼下過得確實不大如意。
邵宗嚴拽住晏寒江的手腕就廟裡追,中途被人流擠偏了幾次,好容易趕到廟門口,小沙彌竟已經在關門了。邵道長連忙過去按住門板,問道:“小師傅怎地要上門了,我們還想進去敬幾柱香,問問吉凶呢!”
小沙彌看了他和晏寒江一眼,目光不偏不斜落到兩人交握的手上,臉上堆起了幾分曖昧笑容:“兩位若要求姻緣,不妨到獨靜峰的月老廟去,那裡的紅線也是極準的。我們這座廟已經被長樂侯府的林侯包了,今天除了侯爺和侯夫人,誰也不能進。”
他說著又要關門,邵道長一掌按在門邊上,轉了轉眼,作出忿怒色問道:“侯爺就能獨佔一座廟了嗎!他們也不過就是求姻緣,佔一間佛堂還不夠?我們不求姻緣,去向藥師菩薩求身子康泰也不行嗎?”
小沙彌看他這麼虔誠,又這麼好看,也忍不住有些同情,低聲道:“你哪兒知道啊。這位侯夫人可不是來上香的,而是要在寺裡齋戒七日,在菩薩面前刺血抄經,為長樂侯府求一個嫡子的。”
侯夫人在這裡住著,他們寺裡也不能接待外客,這些貴人又挑剔,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
小沙彌心裡唏噓,邵道長更是驚悚——倆男的求什麼子嗣!客戶一看就是男人,又不像有神經病的,肯定是那個侯爺有病啊!
他跟小沙彌道了聲謝,拉著晏寒江繞到寺廟東牆外,見得左右無人,便低聲分析道:“這邊的和尚廟若是和我們那裡一樣佈局的話,觀音堂該在東廂。他們求子都是拜觀音的,咱們從這邊下去,直接到觀音堂找客戶。”
就是讓人發現了也無妨,哪個和尚廟裡不養幾個火工道士。他翻了翻包,找出兩套灰撲撲的道袍讓晏寒江跟自己一起換上,晏寒江卻笑著搖了搖頭:“我換衣服反而不方便,一會兒鑽你懷裡就行了。”
邵道長倒是更喜歡他小小的、能捧在手心裡的模樣,笑眯眯地換上舊道袍,把重新變成小人魚的草魚精掖進衣領裡,踩著並不存在的空階輕鬆走上房頂。
客戶確實關在觀音殿裡,殿門緊閉,門廊下坐著幾個穿得花花綠綠的男人,低聲說著“夫人”“姨娘”“不能生”之類的話題。邵道長聽得頭皮發麻,從房頂上悄悄繞開,落到了殿後一片緊閉的窗稜外,拿斬運刀豎著一劈,輕輕開啟了窗子。
裡面的客戶正在“佛祖保佑”“上帝保佑”胡亂唸叨著,身後忽然有風吹入,嚇得他立刻轉身看去。邵道長輕身飄入殿內,在客戶開口前便朝他露出了個豔若桃花的笑容:“我是《元泱蒼華》的客服邵宗嚴,尊貴的客人,我是為你而來的。”
客戶被這笑容晃花了眼,失神地跟著笑了笑,然後身子忽然僵直,撲過來抓住邵道長的衣領,壓低聲音問道:“你進來時沒人看見吧?外面那群祖宗都是來監視我的,要是讓他們發現我身邊有男人,晚上林淵一走,我可就慘了!”
“……你不是男人嗎?”這就是要防也該防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