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鈴鐺活潑潑的搖晃著,襯著清波一動不動的姿態,美麗中有著說不出的詭異。神公子目光一閃,望向被一個方向,那裡被霧氣深深籠著,看不出任何異樣。
片刻後,一艘小船的影子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霧氣中,逐漸向兩人接近。月光拋下,將緩緩變幻的霧色映成乳白,小船的輪廓逐漸清晰,船身是赤紅的珊瑚,飾以鮮嫩的白色貝殼,桅杆上懸著雪色的帆,薄薄的一層,紗一般的朦朧在了霧氣中,難分彼此。
伴隨著小船的接近,月光似乎也逐漸亮了起來,映出了海面之上那一望無際的街市。
是的,是街市。只見海面上此時似乎鋪了一層水藍色的布,無數的影子在其中穿行,叫賣聲此起彼伏,影影綽綽,熙熙攘攘。月輪顯得格外的大而明亮,高高的懸在中天,下方螢光煌然,美如夢幻。
“這大概就是海市了。”清波低聲道,提起裙襬踏上了小船,向神公子招手示意他上船,後者望著那窄窄的船身,目光微凝,終於還是躍了上去。
小船上多了兩個人,卻似乎仍是沒有任何重量一般,無聲無息的向著海市劃去。視野間白霧如紗,船下的海水墨藍,沉靜的感覺一如清波此時的聲音:“這是海市主人專門派來迎接各方客人的瑚舟,聽說必須用鮫人的歌聲牽引才能移動,也算是一種低等的法寶吧。”
神公子聽著,神色一如既往的溫和而漠然著,只是仔細看去便會發現,他的目光中有一絲微不可查的不自在。瑚舟船身實在太窄,兩人並肩而坐,身體便靠在了一起。海風浮動,清波的幾縷髮絲掠到他臉上,鼻端似有淡淡幽香縈繞,清幽淡莞,令人心微一恍惚,隨即便墜入悠遠的夢境。
這些天雖然一路同行,但兩人卻從未如此的接近過,什麼海市什麼夜霧都被扔到了九霄雲外去,神公子的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了身邊女子的身上,小心翼翼的控制著自己不再靠近清波一分,只是狹小的空間哪裡有那麼多的富餘,到底還是靠在了一處,他只覺得此時自己全身都是僵的。
明月下,夜霧中,瑚舟上,兩人相依靜坐,時光停滯在了兩人髮間,這一刻的寧靜似乎可以持續到永恆。
不到兩柱香的時間,瑚舟停了下來,海市便如畫卷般在眼前展開。只見海面被一層水藍色的光華籠罩,看不清水面。無數的海族鋪著席子擺攤叫賣,東一個西一個,到處都是這樣的小攤,星羅棋佈的,乍一看竟然望不到盡頭。那席子彷彿是用某種綠色植株編織而成的,看去極是柔軟芳美,陸地上卻是從沒有見過類似的植物。大大小小的瑚舟在各攤間靈巧的穿行,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熱鬧得彷彿是凡間的集市一般,只是看買賣雙方的長相,大概就沒人會這麼想了。
神公子對南疆異族耳熟能詳,自問看見異族也不會大驚小怪,但乍一看到這麼多奇形怪狀的的海族,還是有些不適應。長著魚頭人身魚尾的漢子揮舞著手中寒光閃閃的鋼叉大聲的叫賣,聲音尖細令人牙酸;梳著嫵媚的菩薩蠻髮髻穿著紗衣的青春少婦看著精緻的珠寶獨眼放光,慢聲細氣的討價還價;生著三角形碩大腦袋的中年人挺著肚子對幾筐新鮮的海珍指指點點,生著六根手指的手掌激動的揮舞,手指間還生著綠油油的蹼;還有些生得異樣秀美的少年少女在各攤間轉悠,身上衣衫華美,珠光耀人,神公子眼力極好,看見他們對話時張口露出尖細的牙齒,寒光森森,甚是銳利……
“神公子看到什麼中意的東西了?”清波問道,神公子收回目光,淡淡道:“先看看再說。”清波點點頭:“我也正是這個意思,先去那邊看看吧。”正說著瑚舟一動,已向著她所說的方向劃去。
神公子道:“你不是說這瑚舟只有鮫人的歌聲牽引才能移動嗎?怎麼似乎你也可以操縱它?”
清波笑道:“瑚舟在海市之外確實只能靠鮫人歌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