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藺無涯忽然道:“走哪去?冷竹若是合煞,戰力堪比合道者,你們這一谷嬌怯怯的少年男女,幾個走得遠?你陳乾楨斷後能擋幾息?”
陳乾楨頓足道:“無人能敵他,不跑又能怎樣?還不是隻能走多少算多少!”
“無人能敵?”藺無涯眼裡閃過奇怪的色彩:“醫聖是不是忘了,藥王谷裡還有我藺無涯?”
陳乾楨蕭輕蕪呆愣愣地看著他,大哥,你這一背都是金針呢,經脈骨骼剛剛強行癒合,脆弱無比,丹田也還空著,都沒多少真氣凝聚。不要以為你靈魂沒散就是沒事人了,你這和強者力拼一記恐怕都要自己散架了,真要去打硬戰?
再說了,你藺無涯什麼時候變成愛管閒事的正義人士了,左看右看都不像這種人嘛……
“呵……你們先組織人撤退,總歸有人斷後便是。”藺無涯也不和他們多說,直接站起,渾身的金針自然脫落在地。
他拿起手邊生死同歸劍,大步而去:“藺某既在你這丫頭身邊,若坐視不理,怕到時候有人對劍璃板臉。”
海岸之上,無數自然門高層長老正在狼狽逃竄。
身後是形貌猙獰的冷竹,帶著鋪天蓋地的海獸軍團。
慘叫聲四處響起,無數來不及跑路的自然門弟子,被自家門主親手所殺。
還有許多餵了海獸的肚子,有些被轟成了肉泥。
數百里海岸盡成血色,哀嚎慘叫聲,冷竹淒厲的笑聲,海獸瘋狂的咆哮聲,交織在一起,猶如煉獄。
這些自然門高層長老跑得快,好歹還沒被一下弄死,但顯而易見,他們的速度也不可能甩得開冷竹啊……
連陸平都死在冷竹手裡,他原先已經被冷竹猝然打傷,這回再也跑不掉了……
很多長老都想哭,冷竹親手所毀的可是自然門下一輩的精英,自然門的未來!可他們哭不出來,因為別說未來了,連他們都要死了……
誰也沒有想到,自然門竟然會是被自家門主敲響了喪鐘。
一片潰逃中,前方忽然出現了一個白衣人影。自然門眾人差點就想攻過去,定睛一看,全傻了眼。
藺無涯安靜地站在那裡,雙目半闔,靜立如劍。
自然門眾人呼啦一聲全從他左右掠過,全都沒有打招呼的閒情逸致,甚至來不及問一句你這麼個傷號恐怕連洞虛海獸都打不過了,站在這裡作死嗎?
藺無涯也沒和他們說話,看著前方冷竹率著茫茫多的海獸,不見天日的煞氣洶湧澎湃,如浪潮席捲而來。
他劃劍一揮,地面上轟然出現一道長達裡許,深不見底的劍痕。
“過線者,死。”藺無涯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忽然自己也產生了一點熟悉的即視感。
當初在京……自己是不是也做過相同的事情?
冷竹狂笑而至,竹杖從數十丈外眨眼即至:“你還當你是那個天下無敵的藺無涯?”
“原來還有意識。”藺無涯面無表情地看著竹杖過來,眼眸微微動了一下。
這一杖,看著很普通,似乎沒什麼威勢,但他能感受到一種荒蕪和枯萎,千里赤地,草木不存。有些像是面對狂沙門的感覺,但它沒有狂沙門那麼明顯的沙暴狂湧之勢,只是從骨子裡的死寂,萬物凋零。
不是荒漠,而是沒有生命的星體。
這是合道的力量,可惜已與自然門完全逆反。
劍尖悄無聲息地點在竹杖上。
空間驟然塌陷。
衝到近處過了線的海獸,在這片無形的氣場之中莫名其妙地一半化成血水,一半變成碎肉。群獸震撼,居然齊刷刷地剎線上外,不敢越線一步。
一邊是枯萎和寂滅,一邊是最極致的鋒銳與死亡。
枯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