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人踩我,你替我擋著點兒。”
彩虹訝然:“是關於什麼的?”
“古代小說。”
“咦,你不是搞現代文學的嗎?”
“我是搞小說的啦,扯扯古代,扯扯現代,搞點縱向研究行不行啊?”
“行,行,怎麼都行。”
“要不是知道你古文好我也不叫你啦,沈老師說她特喜歡你。”採文滿口是蜜。
“您千萬別誇我,再誇我不敢進門了。”
當下進會議室找了座兒,不巧就看見坐在另一排的季篁,手裡拿著個筆記本,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還真來著了,彩虹心裡想,禁不住面紅心跳。
會上的論文都很枯燥。有很多是講詩歌,有不少又是考據。有的題目大得沒譜,什麼“東南地區詩歌風氣之演變”之類,彩虹聽得差點打起了呵欠。她以為楊採文的論文會有些意思,哪知也是東扯西拉,powerpoint上搞一大堆圖片,看得人眼花繚亂,大有臨時湊數之嫌。果不其然,剛一讀完就被一位姓孫的學長攻擊了:“楊老師,我想指出這篇論文在引據中的兩個錯誤,都發生在書名上:《五雜俎》的俎是人且俎,不是組織的組;還有,是《庚巳編》,不是《庚己編》。”
——這就是傳說中的硬傷,研究人員最不應當犯的錯誤。
楊採文的臉沉了沉,有點緊張。不過在這種時候,再怎麼緊張也得站穩立場:“我核對過引證,的確無誤。孫老師這麼說有什麼根據嗎?”
“這是古代文學常識。楊老師若是不信,可以查《辭源》。”
嘿嘿,彩虹心裡講,孫老兄你有話慢慢說,批評可以,不要帶侮辱性字眼嘛。
見楊採文面有難色,那人更是糾住不放:“就算楊老師沒查過《辭源》,沒檢查書名,也該知道《酉陽雜俎》的俎是怎麼寫的。”
楊採文沮喪地咬了咬嘴唇。
彩虹舉手:“我能替楊老師補充一下嗎?”
“當然可以。”
彩虹道:“《辭源》不可以全信,上面有不少錯誤。”
“你是說,” 孫學長冷笑,“我們不能相信權威字典?”
“絞絲旁的‘組’也是有可能的。組是絲帶的意思,可以有各種顏色,所以古時‘華美’亦稱‘組美’。《五雜組》可以解釋為五種顏色的絲帶,也未常不可。”
“你有證據嗎?”
“你說的是《酉陽雜俎》,可也有《三才雜組》和《劉子雜組》呀。後面兩本書,都是組織的組。”
“胡士瑩和孫楷第的書裡都寫著《五雜俎》,而不是組織的組,難道專家學者也錯了?”
“《明史》裡就寫《五雜組》,難道《明史》也錯了?”
“可是——” 那人一下子沒詞兒了。
“究竟是哪個組字,我覺得要看作者的本意,這要查作者自己寫的序才能確定。”彩虹淡笑,“孫老師你以為如何呢?”
“好吧,暫時放開《五雜俎》不論,”孫老師的臉僵硬了一下,語氣有所收斂,“把《庚巳編》說成是《庚己編》不大妥當吧?目前為止我看到的簡繁體文獻題目都是《庚巳編》。”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彩虹溜一眼參加會議的老師,除了季篁以外沒有重要人物,索性將心一橫,堅持到底:“那也不一定呀,孫老師。你知道明代刻工很馬虎的,為了省事,很多書裡的己、已、巳不分,全都刻成‘巳’字,用小刀在木頭上挖個小坑就可以了。不信你看馮夢龍的《情史》刻本,這三個字就不分。所以看上去是《庚巳編》,有可能是指《庚己編》,當時的人根據上下文能懂。到了需要繁簡轉換的時代就出了問題,全把它當巳字處理了。”
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