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大雪,鋪天蓋地,哪裡去尋船?”
林沖慌忙起身,抱拳告求道:“小二哥,我有萬分緊要之事,耽誤不得,煩勞你幫忙尋只船來,我與你多些銀錢如何?”說著話,他便從包袱裡取了一錠十兩的銀子放在桌上。
可是,那店小二竟然連銀子看都不看一眼,仍然回絕道:“不行便是不行,再多的銀子也不行,實在沒個尋處……”隨即,他甩手便去了。
“小二哥……小二哥……”林沖連連叫了幾聲,那店小二竟不轉身,也不回話。如此這般,他也毫無辦法,只得回到桌前坐下,心裡不免叫苦起來:“這下該如何是好……”
一連倒了幾碗酒吃了,林沖心裡愁緒紛亂,想到自己曾在東京任八十萬禁軍教頭,雖不是什麼高官,也不太富足,但家有嬌妻,又能為國效力,每日三街六巷,吃酒論武,大丈夫如此一生也算是了無遺憾了。不想這一切卻叫高俅那廝給斷滅了,不但有家不能回、有國不能報,就連個容身之所也沒有,真真是英雄末路,白練了一身好武藝。
思及這一路的坎坷曲折,好幾次險些喪命,林沖不禁感懷萬千,一時酒興大起,詩興也大起。看到櫃檯處的筆墨,他快步取了筆、蘸了墨,就那白色粉牆上揮毫寫下八句詩:
仗義是林沖,為人最朴忠。
江湖馳譽望,京國顥英雄。
身世悲浮梗,功名類轉蓬。
他年若得志,威鎮泰山東。
一氣而成,筆鋒勁拔有力,頗顯大將之風。
將筆收了,林沖甩手一扔,又回座位上吃酒。可兩角酒哪裡經得住這般大碗海吃,一會兒就見底了,林沖忙又拍著桌子喊道:“小二,再給我來點酒……”
店小二應聲,抱著一罈酒出來了,看了看地上的筆,又看了看牆上的字,但他似乎認不得字,歪著頭看了一會兒,終究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只是努了幾下嘴。再端酒上桌,店小二也不說話了,只顧篩了一碗滿酒便走。
看著酒又滿上了,林沖端起來仰頭便“咕咚”幹了,伸手又來抓牛肉吃。可忽然間,他頓時覺得眼前一晃,隨即頭昏眼花,竟然連抬手的力氣也沒了……“不好,這酒裡——”林沖不禁失聲叫道,他也是行走過江湖的人,如何不知這症狀是叫人下了藥了,他掙扎著爬起,一把拽住袞刀,想要做最後的抵抗。
“哈哈,我在酒裡下了雙倍的蒙汗藥,看你還不倒!”忽然,一陣笑聲傳來,正是那店小二趾高氣昂地走了出來。跟著出來的有七八個漢子,個個手裡拿著刀叉,也跟著鬨笑。
“狗賊——”林沖叫罵一聲,舉刀便要砍。然而,他這一動,更加不知東南西北了,連站也站不穩了。忽然眼前一黑,他一頭栽倒在地,昏睡了過去。
“啊哈哈……哈哈哈……”眾人又是一陣鬨笑。
笑過一陣,有那幾人取來繩索將林沖綁縛在木柱上,另外幾個忙去翻看林沖的包袱,從裡面搜出幾件衣物,還有一個錢袋,尚有紋銀五七十兩。
“這廝還帶了不少銀子啊,虧得我沒白忙活……”店小二在旁笑了起來。
恰在這時,一個漢子從後堂裡慢悠悠地出來了,但見那人身高六尺,頭上戴著一頂黑色暖帽,身著貂皮襖子,步子雖慢但卻沉穩有力。那漢子雙手繞在背後,踱步而來,他的帽簷壓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臉,只是見他額下留著二寸鬢須,頗顯得威嚴。來得牆角處,漢子伸手捋了兩下鬢須,一句一句讀起牆上的詩句來。
眾人隨即圍了過來,齊聲喚道:“大哥——”
店小二還笑著稟道:“大哥,這廝叫我給麻翻了,搜出不少銀兩……”
鬢須漢子也不看那店小二,只是小聲將牆上的詩句讀完,又迴轉看了看那綁在柱子上的漢子,這才問店小二道:“此人是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