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對普通人的日子來說很難熬。
取暖木柴在這樣的時節變得極為昂貴,田地又沒什麼需要做的事情,沒有收益,人還要在家裡吃糧,為了減少只出不進的消耗,不少人家都開始縮食。
這可不是什麼好選擇。
長久的飢餓對身體損耗極大,等來年春耕的時候,很多人其實是沒有耕種氣力的,強行耕種的代價,是人的生命力,最明顯的,便是很多農人衰老程度往往比實際年齡大上十歲不止。
農人的情況已經持續太久,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根本不會有人在意,若無意外,林邑的農人也是這樣下去,不過,意外還真的出現了。
二年前,一位貴人過來,從不遠處興建了賽馬場,自此,周邊的農夫農婦在冬季還有活計能做,雖說給的錢不算多,但賽馬場管飯,糙米能夠放開肚皮吃到飽,甚至還配了鹹菜!
能吃飽養著身體,好迎接明年需要更耗費力氣的春耕,這對農夫農婦們可是想象不到的好事,於是,一到冬季,便紛紛湧入賽馬場尋找活計。
這使得衛青一來到賽馬場,看到的便是幾乎比集市還要熱鬧的人群。
寒冬臘月,本應該是人流稀疏,半天見不到個人影的時候,此地的熱度仍是不減,幾乎和春、秋兩季沒多少差別,而各處走的不只是農夫農婦,還有駕著車馬的僕從,以及衣衫華麗,披著純色皮裘的權貴,甚至還零星的走過幾幾個衣衫服飾與長安完全不同,一看就是來自國外的夷人。
“之前還以為我走後魏裳會鎮不住場子,現在看,當真是多慮了。”
看著這幕的衛青臉上多了些笑意,他環顧四周,發覺大半年沒來,此地竟又擴大了不少,除了早就建好的賽馬場,臨走前快要完工的酒壚、飯店、客舍外,又多了不少他不知道做什麼的建築,甚至,連行進的規則也有了變化。
看著乾淨地面和有序進出的車馬,衛青沒有貿然進去,而是準備透過觀察判斷下這裡的新規則,正當他四處張望的時候,一個半大的少年突然跑到了他的面前,拱手行了個禮,道:
“貴人,您是新來這樂苑的吧?我是這兒的小童,您想去哪兒跟我說就行!”
這少年穿著的麻衣很是破舊,肩膀、膝蓋處有極為明顯的縫補痕跡,不過衣裳雖舊,清洗的卻極為乾淨,沒有一點兒髒汙,不僅是衣服,她手、臉上也都乾乾淨淨的,雖沒有多少肉,不夠可愛,好在看起來不至於惹人厭煩。
衛青的視線在她的手上劃過,那手指有些紅,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搓的,好在沒有難捱的凍瘡。
魏裳倒是會體憫人。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衛青微微頷首:“可。”
少年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笑意,也不害怕這比她還高上一寸的馬兒,趕緊上前接過韁繩,而後問道:
“那貴人是打算去看賽馬,還是要去飯店吃飯?”
“賽馬,我有票,你只需要將我送到門口即可。”
衛青給出了目的地,又問道:“此地這些時日有什麼新鮮事來說說?”
“新鮮事?那可就多了!”
能過來做迎賓小童的,機靈和對樂苑內的各種情況如數家珍是基本,聽衛青打算去賽馬,她立刻將這方面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流馬苑秋季新出來一批二歲賽馬,其中的‘青鬃’初賽便力壓一眾群英,在障礙跑上奪了頭籌,現在已經成了一眾權貴的心頭好,老將‘勝虎’前幾場比賽皆有失利,賠率都已經高達一比十,沒想到昨天那場兩千米賽中又拿了第一,可是讓壓了它勝的貴人小賺了一筆。
還有私人的戎車戰,原先只有本地幾個貴人參加,這兩年熱度起來後,都開始自家封地調取好馬好車手,連帶著各地進都的夷人都來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