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餘香琴說,“你就說你抱沒抱吧!”
趙壯實大張著嘴,半晌才咬著牙擠出來一句:“潑辣娘們兒!跟你說不明白!”
依舊年輕的前村霸栽了,栽在一個潑辣娘們兒的手裡。
從這一天後,餘香琴直接跟趙寡婦開始一天一換的去照顧趙壯實,有好事兒的嬸子問起,她臉不紅氣不喘的直接說一句:
“我倆處物件呢,馬上要結婚了。”
這話一出,沒人再說閒話了,都說趙壯實這一下捱得值,砸回來一個媳婦。
餘香琴也沒閒著,給她母親的單位打了電話,把前因後果說明白了,順帶還暗示了這事兒已經人盡皆知。
遠在呼市的餘媽愣了三天,哭了三天,最後不得不接受自家大女兒要嫁給一個鄉下漢的事實。
因為餘香琴在電話裡特意強調了好幾次救命之恩的事兒,餘媽和餘爸商量到半夜,最後把老人留下來的一對玉鐲子偷偷賣了,又搭上家裡這些年的積蓄,湊了二百塊錢,先給餘香琴匯了過去。
餘香琴收到匯款單的時候,人都傻了。
她四五歲的時候就得帶弟弟,剛開始帶一個,後來是兩個。爸媽都得上班,家裡的活兒她幹得最多,倆弟弟就會張嘴喊姐。
闖了禍,爸媽第一個罵的肯定是她;有矛盾,他們說的也一定是“你是當姐的”。
她下鄉的時候,她媽給她拿了五十塊錢,反反覆覆從出家門一直唸叨到上火車,讓她把錢拿好,丟了家裡也沒錢給她了……
她一直覺得,她是家裡最不受待見的那個孩子。
她又一次撥通了母親單位的電話,還沒開口就聽到媽媽的聲音,她好像一直在電話旁邊等著。
“媽……”
“哎,錢收到了嗎?”
“收到了……”
“你聽我說啊,你先把藥費給人家拿去,這個事兒不能欠著,要不然以後你在婆家也抬不起頭來,剩下的你先留著,收好了別亂花,我這給你換布票和工業票呢,湊夠了就給你寄過去,你自己買點兒紅布裁衣服……你結婚的日子定下來就告訴我,我和你爸得提前請假,老二在兵團,肯定是去不了了,我也不打算讓老三跟著,火車票怪貴的……”
聽著母親細碎的嘮叨,餘香琴紅了眼眶。
她突然就明白了,她曾感覺到的那些不公和苦累,其實是每個“大姐”都得經歷的。
“你姥還給你拿了二十塊錢,到時候我給你帶過去,哦對,老太太還給你弄了乳酪,整了一大袋子……閨女,你再想想,不想結婚的話,就把那二百塊錢都給他家,算咱謝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