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引風灰色的西裝褲,已經浸透成?了可怖的黑色。
他閉了閉眼睛說:“我是牧引風,不?是牧元蔓……我永遠不?會把我的愛變成?強加的傷害。”
“哪怕我真的瘋了,我捆起來的也只會是我自己。”
“媽媽,你才是真的瘋子。”
“媽媽,對不?起,我恐怕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變成?你希望的樣子。”
“當年……那?個人死之前,是他求我讓他死,他車禍的時候沒死,是自殘死的。他甚至不?敢像平時他在心裡預設過無數次那?樣,從高樓一躍而下。”
“而是隻能卑微又可憐地藉著車禍自殘而死。”
“在你的淫威下,他連死,都死得?那?麼懦弱可笑。”
“我怎麼能讓……霍玉蘭變成?那?樣?”
“這?世界上並不?是隻有一種辦法,能夠留住白騎士。”
牧元蔓表情?變換,她正在飛速地思索著,要怎麼快速控制住現在的局面。
她竟然都不?知道,她的兒子這?些天?都在和她演戲,還有那?個莫寧……
牧元蔓的胸腔,有種徹底被觸怒的火焰在升騰。
她幾乎是不?屑地看?著牧引風,嗤笑了一聲。
想問“那?你還有什麼辦法呢?”
然後?她看?到了牧引風竟然站了起來。
牧引風的雙手按在輪椅上,撐著身體起身後?,咬緊牙關,艱難挪動?著雙腿朝天?臺的邊緣去。
牧元蔓到這?個時候,都還沒有意識到牧引風想幹什麼。
她滿心依舊是因兒子忤逆自己的不?悅,依舊是怒意橫生,想要他馬上就意識到,他不?聽自己的話,錯得?有多麼離譜。
但是下一刻,牧元蔓所有沸騰的思緒,所有要燒穿胸腔的惱怒都在掠過天?邊的一簇白影之中灰飛煙滅。
牧引風一瘸一拐地走到天?臺邊上,登上放置花盆的臺階,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
留住白騎士還有另一個辦法,是他在小白狗身上學到的。
那?就是——永遠不?要讓自己痊癒。
“砰!”的一聲,人體跌落在地面上的聲音,和麻袋砸在地面上沒有任何的區別。
霍玉蘭被莫寧拉著正朝著後?樓走,余光中捕捉到了什麼,腳步一滯。
下一刻,霍玉蘭還沒等反應過來什麼,腦中的系統已經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銳警報!
霍玉蘭滿臉空白地向悶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那?一刻彷彿世界都被按下了停止鍵。
除了霍玉蘭之外,沒有人看?到周遭的高樓,燈光,天?幕,包括人影,都在輕微地扭曲和震顫。
那?是世界即將崩塌的先?兆。
而這?樣的先?兆,只能是……牧引風瀕臨死亡。
霍玉蘭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甩開的莫寧,又是怎麼以難以思議的速度,跑到了傳出悶響的地方。
更不?知道看?到牧引風肢體扭曲地躺在那?裡的時候,她應該有什麼反應和思緒。
等她找到自己知覺和感官的時候,她跪在牧引風像個破掉的血袋一樣的身體旁邊,徒勞地想要去堵住他不?斷湧出身體的血。
她甚至無法確認,受傷的到底是哪裡!
而牧引風的白髮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地蜷縮糾纏著霍玉蘭的指尖。
他並沒有昏死,人一直都醒著,他睜著眼睛,在看?到霍玉蘭之後?,甚至對她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你……噗——”回來了。
一開口,一口血順著他的嘴裡,噴了霍玉蘭一臉一身。
她短促地“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