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往外走。
杜仲雖然沒親自護送人離開,但還是喊了人把她送回去,看著她的身影越行越遠,這才轉身往屋子裡走……自作主張把夫人帶過來,肯定是少不了一頓罰的。
屋子裡黑漆漆的。
天上的月亮也不知是不是偷懶躲進雲層裡去了,即使是杜仲也是分辨了一會才能瞧清屋子裡的模樣,看到男人合衣躺在床上,背著身,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瞧見拱起的一個被褥。
他也沒說話,徑直跪了下去。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床那邊才傳來姬朝宗頗為嚴寒的一句話,「出去領三十鞭子。」
杜仲輕輕鬆了口氣,還好,沒真的把他趕回姬家……輕輕應了一聲,他轉身往外走,快走到布簾處的時候,想起先前夫人離開時的那番話,還是說了,「主子,夫人說明日還會來。」
無人回應。
他也沒再駐足,打了簾子出去了。
直到屋子裡再無旁人,一直背身躺著的男人終於睜開了眼,他的手裡握著那隻藏藍色的荷包,先前被他毫不猶豫拋棄的荷包此時卻被他視若珍寶般握在手中,看著上頭的一針一線,姬朝宗深邃的瞳孔中瀰漫著太多複雜的情緒。
翌日。
天一亮,顧攸寧便起來了。
她昨兒夜裡就和嬤嬤他們說了要去照顧姬朝宗的事。
他們自然是不肯的,可她態度堅決,他們也只好隨她去了……沒有用早飯,只簡單洗漱一番便披著斗篷往外走。
宣化鎮不大,從她住的地方到姬朝宗那邊步行只需要一刻鐘,出去的時候,天還是灰濛濛的,街上有幾個背著擔子的腳夫瞧見她這樣早出門都有些吃驚。
「顧娘子今日怎麼醒那麼早?」
又有早些時候受她照拂的,笑問道:「正好我這擔子餅剛出爐,娘子要不要來一個?」
顧攸寧笑著婉拒了,也沒說自己要去哪,只說是有事,和他們說了幾句便繼續往西樹衚衕那邊走……宣化這邊不似繁華輝煌的京城,處處都能瞧見雕樑畫壁、亭臺樓閣,這裡更多的是土牆,黃沙和枯枝。
偶爾會有幾隻蒼鷹越過天際,發出嗥鳴般的響聲。
顧攸寧就這樣一步步往前走,靠近西樹衚衕的那條街上有一排老楊柳樹,只是這會早就枯了,留下抽條老枝隨風拂擺,伴隨著早起的叫賣吆喝,她踏進了衚衕,不知道為什麼,她今日的心情竟不似從前那樣低落,反而帶著一些高揚的歡愉,就連腳步都變得輕快許多。
這是這一年從未有過的模樣。
等走到門房的時候,她上前拉了拉銅環。
沒多久,門就被人從裡頭開啟了,看到站在外面的顧攸寧,護衛有些吃驚,「顧娘子。」大概是受了囑咐,他忙讓開身子請人進來,「您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姬朝宗醒了嗎?」顧攸寧邊提步進去邊問人。
見人搖頭,她也沒說旁的,只留下一句,「我去廚房。」
說著便往廚房那邊走。
來了幾次,她已經無需旁人領路了。
李婆子她們是不留宿的,每日過來做一日三餐,雖然每次都逃不掉被人扔掉的結局,但該來還是得來的,畢竟她們代表的是詹泰初的臉面,就算心裡怎麼腹誹,明面上還是得恭恭敬敬的。
這會她們正在給姬朝宗準備早膳。
廚房裡熱氣繚繞的,可幾個婆子的臉色卻都不大好看,小聲嘀咕道:「那位大人到底喜歡吃什麼?這怕是皇宮裡的主子都沒這位難伺候,上回顧娘子給我們的單子,我們也照著做了,怎麼顧娘子做的,他就吃,咱們做的,他卻碰都不碰。」
詹泰初給姬朝宗送過來的都是些經驗豐富的婆子,每個人各有所長,有擅長煮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