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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起酒壺給風未嵐的酒盞斟滿,好像有許多話想要說,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於是她只好沉默。

她的舅舅啊,那樣的丰采華茂,清貴高華,但是他不快樂。這樣的男人生來就是要讓人心疼的,雪海眸光微暗,她總會找到他不快樂的原因,讓他開心起來,只是不知到時那驚鴻男人暈開的笑顏是怎樣的驚心動魄的美麗。

風未嵐見雪海的樣子唇邊揚起淺淺的弧度,雪海想他大概是在笑她這副小兒女態,但是她沒有辦法收斂,感情的流露如果都能夠有理智收回,那麼世間緣何會有悲情苦楚呢?

“雪海,你要記住萬事勿違本心。”風未嵐的的聲音清冽,就像山間的流泉一般。但言語中淺淡的關切讓雪海心中似是有暖流湧過。

“是,雪海記住了。”雪海斂裾端莊的向風未嵐行了一禮。

“那就去吧,其餘諸事我已吩咐紅袖、今朝做好,車馬應該已經備好。”風未嵐端起酒盞將酒水緩緩地飲盡,輕輕地將酒盞放回桌上,動作若行雲流水,雅緻天成,風華顯盡。

“舅舅,萬望珍重。”雪海深吸了口氣,轉身疾走,她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從來沒有像這樣的血脈親人這樣殷殷切切的面對面的離別,曾經的曾經的父母,從來都是來去匆匆,從來不會有什麼溫情可言,就連想要和他們好好地吃一頓飯都騰不出一點的空閒時間,那裡有時間用在和她根本無須在意的離別之上,他們覺得和她說上一句話都顯得多餘;此身的父母待她如珍似寶,那裡捨得讓她遠離他們,就連離得遠些都會擔心惶惑,好像恨不得將她變小隨時可以揣在懷中才能夠放下心來,離別這件事根本就全無可能;至於族人,雖然是真心關愛但到底並非至親,讓她生不出這樣的濃厚的不捨來;青梵、師父她一直覺得他們之間的分開是為了下一次的重逢,所以心中充滿的是期盼,所以兩世卻只有這一個人讓她體會到了這種離別之苦,心中雖不捨,但到底是高興地,非常高興她的心底又住進了一個人。

而且,那個人是她的舅舅。

微波盪漾,長堤柳綠。

真是不愧是暢柳風光,再一次站在這裡,卻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第一次來這裡,是和青梵一起的,彼時心中充滿了壓抑、憤懣,所以雖然保持了表面的平靜,但到底不曾好好地欣賞的暢柳風景,白白的辜負了大好的風光。此時站在這裡,卻是沒有當初的那種壓抑、憤懣的心情,有的只是一種平靜,或許難過、或許傷心。

但事情已經發生,不能緊抓著那點子讓人幾近絕望的事情將自己逼入絕境,人生路還長,不能沒有精力去承擔未來。

那一次,和青梵一起圍著暢柳湖走了個大半圈,也說起了那個人。

淡淡一笑,便是朗日,便是明月,清暉拂耀大地,無人不目搖神移。

…驚採絕豔的君家君霧臣。

沒有人會不向往那樣的人。

雪海沿著上一次走過的痕跡慢慢的走著,不知道那時候青梵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來聽她說起君伯伯的,只是現在想來怕是不是那麼愉快吧。只是青梵他一向擅長掩飾情緒,只要他想,她就絕對查探不到他心情的起伏。

君家。

君霧臣。

君無痕。

他們是一樣的人。

君無痕。

似乎希望他被所有人的遺忘,所以作為父親的君霧臣才給予了這樣的名字。

而他,似乎也確確實實地被所有人遺忘了。

君無痕,君家第六代家主君霧臣的五公子,一個不被任何人記憶的庶出孩子,一個被君氏大夫人在除夕夜趕出君家侍妾的兒子。

沒有人知道,在那場大火中灰飛煙滅的赫赫君家,留下了唯一一條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