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升起霧氣,明月有些動容的望著太后,卻此時才發現,原本慈愛祥和的太后竟生出了許些白髮,而且雙鬢竟以斑白,就連臉上也新增了無數皺紋,與當初那個年僅四十來歲的太后比起來,竟像是一夜之間老了二十多歲,眼中酸澀,明月不禁有些難過的道:“雪兒讓太后憂心了,可是雪兒自知罪孽深重”
“別說了”太后突然嘆息著道,語重心長的打斷明月的話,而後望著明月那張與如月貴妃竟有九層相似的面容,卻雲淡風清的道:“雪兒,這個皇宮,曾經平靜得像一潭死水,皇上,也冷得入這潭水的寒冰一般,哀家曾經以為,後宮太過和睦,就是皇上的不幸,因為這個地方只有不停的爭鬥與被嫉妒渲染,不斷的納進新妃,天下才會興旺,子嗣才會延綿,可是三年前,哀家知道哀家錯了,可哀家也只是自私的不希望皇上走先皇與太祖的老路而已”
明月斂下睫,她心頭瞭然太后話中的意義,凡是為天下王者,都必須靠不斷進納嬪妃來拉攏權勢,朝臣與諸侯獻上的美人都是各國朝拜臣服的證明,因而,帝王無論是否願意,都必須一一笑納,而後宮的爭鬥,則是代表著帝王的權勢,無論是哪朝哪代的歷史書冊之上,唯獨傀儡帝王的後宮才會和睦
低首,明月的嘴角瀰漫出苦澀的淺笑,她知道,這是太后給自己找的臺階,原來太后是真的疼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但卻像是失卻了勇氣一般,輕聲道:“雪兒感激太后的厚愛,只是…時光流轉,歲月等閒,雪兒跟皇上之間,已經阻礙了太多,隔閡了太多,有些東西,去了,就再不能回來”,就如同她當初愛他的勇氣
太后的神色頓時暗淡下來,她緊緊地握住明月的手,卻只是苦笑著搖頭,而後緩緩的鬆開,閉上眼輕嘆息道:“世事無常,當真是世事無常啊”
“太后”歐陽紅玉快步上前,扶住了太后的身子,但是卻不敢靠近明月,她警惕的望著明月,而後輕聲對太后道,“太后,既然秦昭容她不願意跟皇上…不如你就”,歐陽紅玉禁言,竟發現自己的心頭比三年前那夜,還要疼痛,原來,她嫉妒的,不是這後宮的有的女人,而是這個死結盟是打了暮雪這兩個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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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斂下眼睫,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而後冷聲道:“太后,既然秦昭容心意已絕,您就那麼疼寵她,不如,不如就放她走吧,夫妻要白首不離,本該兩廂情願,如若一味勉強昭容,使得她又做出另皇上傷心的事,豈不是”
“休得胡言”歐陽紅玉的話未說完,太后就突然訓斥,而後握住歐陽紅玉的手,嚴肅的望著她一臉惶恐的神色,怒道:“子辰也與其他嬪妃一樣心思麼?今日之言,若被皇上知曉,你當知會如何”
歐陽紅玉的手一顫,面色漸漸泛白,長睫遮掩的長睫下,淚光閃動,但她卻抿唇,輕柔道:“太后教訓的是,是子辰不懂事,也請秦昭容莫怪”,說著,便捏著絲帕輕拭了一下眼角,彷彿若無其事的抬首,小心的扶著太后的身子。
明月站在她們二人身後,心頭卻是湧過百般滋味,她從來都不曾領會過別人的心境,卻不想今日在知曉歐陽紅玉與太后的心思時,竟會如此彷徨,閉上雙眸,決然的轉身,而後抬眸望了一眼殿外昏暗的天色,抿了抿唇,悠然的道:“太后所言,臣妾銘記在心,但…人世的情字,或許真若賢妃所云,若非兩廂情願,恐怕難以百年相守,因而”明月再次閉上雙眼,狠下心道:“雪兒,怕是不能陪伴皇上時至百首”
歐陽紅玉詫異,而太后則是全身顫抖了一下,二人回首,各自神色微變,卻是一喜一憂,一詫一驚,而後,只聽太后悲極生怒的道:“你…雪兒,皇上對你至此,難道雪兒就當真沒有一絲動容麼?還是…還是你暮氏的妻女當真就是冷血之人,要將哀家與皇上都玩弄與鼓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