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二樓去住了?”
“這段時間,拆遷的人不停地來搗亂。”趙大姐一臉痛苦地按按自己的右臂,“老周和我分睡在兩個樓層,也好照應孩子們——查清是誰幹的了麼?”
“分局已經立案了。”方木頓了一下,“初步懷疑跟拆遷有關。”
趙大姐突然有些侷促不安,看著方木,嘴唇嚅動著,似乎有話要說。
“怎麼?”
“方木,周老師不讓我告訴你,但是我覺得還是跟你說說比較好。”趙大姐終於下了決心,“有人要殺他。”
“嗯?”
趙大姐把那天晚上有人闖進她房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給方木,方木的臉色越加凝重,正要打電話回專案組,衣袋裡的手機卻響起來。
是周老師。
電話接通,周老師卻不說話,方木接連“喂”了幾聲,才聽見周老師異常低啞的聲音:
“小方,幫我照顧好天使堂,照顧好孩子們……”
方木的心一沉,“周老師你在哪裡?”
“……我自己種下的惡果,我會自己解決。”說完,電話就結束通話了。
方木急忙回撥過去,周老師卻已經關掉了手機。
趙大姐看見方木臉色大變,也急得不行:“老周怎麼了?”
“周老師那邊可能出事了。”方木站起身就往外跑,一路狂奔至停車場,剛發動汽車,就看見一身單薄病號服的趙大姐踉踉蹌蹌地跟著跑出來。
“你跟著來幹什麼?快回去!”方木吼道。
趙大姐拉開車門跳上車,“開車!”
方木無奈,一踩油門,吉普車箭一般躥了出去。
剛開過兩個路口,方木突然掉頭,同時拉響警笛,朝相反方向開去。趙大姐一看離天使堂越來越遠,急得大叫:“你這是往哪兒開啊?”
方木咬著牙一言不發,死死地盯著前方,腳下的油門一踩到底。
他已經知道周老師在哪裡了。
周老師推開研究所一塵不染的玻璃門,徑直走向電梯。門口的保安員剛要起身查問,卻赫然發現這個衣衫襤褸的老頭就是楊主任口中“見了他,就要像見到我一樣尊重”的那個人,慌忙把一個抬手阻止的動作變成了敬禮。周老師目不斜視,電梯門一開就迅速閃了進去。
他輕車熟路地找到了位於頂層的主任辦公室,推門走了進去。楊錦程半靠在座椅上,臉上覆蓋著面膜,正在閉目養神。
周老師一路走來,每接近研究所一步,心中的恨就增加一分,看到楊錦程臉上的面膜,那份仇恨瞬間就達到了頂點。
你毫不留情地殺了這麼多人,卻那麼在乎你那張臉!
周老師走到辦公桌前,盯著那張慘白的臉慢慢說道:“你不是要殺我麼?我來了。”
側對著他的楊錦程毫無反應,細細去聽,輕微的呼吸聲似有似無——他睡著了。
周老師沒想到會這麼順利,一咬牙,繞到楊錦程背後,從衣袋裡掏出一根細細的鐵絲。
那曾是他最優秀的學生、最得力的助手,然而此刻周老師的心中沒有半點猶豫,他把鐵絲從楊錦程的頭上慢慢套下,雙手猛然發力,死死地勒住了楊錦程的脖子!
沉睡的軀體突然開始痙攣,似乎要掙脫這致命的絞索。周老師的手上愈發用力,直到那身體逐漸癱軟下去。
周老師的眼中漸漸盈滿淚水,他湊到楊錦程的耳邊喃喃說道:“沒有教化場了,也沒有天使堂。如果科學家把自己當作神,他創造出來的,只能是地獄……”
隨著舌骨折斷的輕微聲響,楊錦程已經再無聲息。
良久,周老師才放開手裡的鐵絲,他站直身子,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如釋重負,又似乎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