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身上的溫暖。我的“金獅”牌女式26型腳踏車給我提供了很好的藉口,章老師的身材粗壯,我的腳踏車小,所以我坐在後座上就一定離章老師的身體很近,這是合乎常理的解釋。所以,我把身體靠近章老師的身體是合乎常理的。然後,因為章老師把車子騎得飛快,我為安全起見,用手抱著章老師的腰也是合乎情理的,再然後,我順勢把臉貼在章老師的後背上,避避颼颼的冷風,也就更是合乎情理了。
這是我按照陳紅梅所做過的一切,為我自己安排的。
章老師的車技似乎不是太好,總是東搖西晃的,但我喜歡……
到我家樓下的時候,章老師停下車。我把手伸過去,章老師問幹什麼,我說握握手,謝謝你。
章老師和我握握手。章老師的手心有汗,一定是累的。
為了方便章老師回家,我讓章老師騎我的車回去,章老師可能也考慮到這樣比較合適,所以就同意了。
我說,明天把車子送到醫院,我在婦產科,你找我。
章老師騎上車子就走了。在拐彎的時候,他還打出一串清脆的車鈴。
我想,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真是一個好習慣。
爸爸的事業
我媽和我爸的談話一般是從談錢入手。我媽要求我爸回家以後重複她早已熟稔於心的收入數字,就像媽媽嬉逗孩子練習識數。我媽這個習慣應該源於當年在電影院門口查票的經歷。我爸每次向我媽彙報時,都是喜滋滋的,這種自鳴得意的神情在我爸的臉上表露出來有點說不出的味道。其實對我爸來說,說出一個具體的數字可能很有意思。
我爸的事業如日中天,應該感謝那些可憐的性病患者。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多的性病患者,讓他的生意那麼的好。在我們地區城裡,我爸是有名的秦百萬。說我爸掙的錢超過百萬,有沒有這麼多,我不知道。
這是在1992年。我的印象中,從那以後,城市的大樓賓館一下子多起來了,歌舞廳OK廳多起來了,洗澡堂多起來了,各種媒體的廣告也多起來了,好像患性病的人特別多起來了。
那時候,我們當地的晚報電視報上,幾乎每期都有報道我爸爸的文章,當然這些都是我爸花錢做的廣告。文章中,有我爸的照片、各種各樣的錦旗、各種各樣的感謝信、各種各樣的獎盃。在那些文章裡,我爸成了一個擁有祖傳秘方的神醫,說那秘方還是從唐朝的皇宮太醫那裡傳下來的。
這些是不是瞎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爸爸所謂的秘方是我姥爺傳給他的,我姥爺的秘方從哪裡來的我沒問過,唐朝離現在那麼遠,能不能傳過來,怎麼傳下來的,誰也搞不清楚。我去過我爸爸的藥房,沒見過什麼特別的藥,都是一些消炎抗菌類的常規藥。還有就是一些滋補品,這一點我知道,我們醫院也常把這些滋補品開到處方里去,價格要比外面商場裡賣的高得多。
我爸秦厚言的名聲大起來了,所以朋友也多起來了。在我爸爸的朋友中,共分三大類,一類是過去的同事,這些人我大都認識,他們來往也就是敘舊,或者就是隨便走動走動。
第二類是一些做生意的,這些人也是我爸爸的患者。用我媽的話說,害那病(性病)的,最多的就是他們有錢的。這些有錢的人很有意思,在別人面前耀武揚威的,對我爸卻畢恭畢敬,我爸問什麼他們說什麼,病不諱醫嘛。我爸說什麼他們也聽什麼,我爸說多少錢,他們給多少錢。在我的印像中,這些人的名字我一個也不知道,不是我忘記了,而是我從來都沒聽人提過他們的名字,我爸提到他們時,都是叫王老闆、劉經理、馬總什麼的。我爸說,要為病人保密,這是醫德。關於醫德教育,我在衛校時就接受過,所以我也從來不打聽。況且,我是女孩子,打聽這些事也不是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