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奪過來,揣在懷裡。
娘問:“德安,你是不是在外邊沾花惹草不學好?”
爹來了脾氣,隨手抄起雞毛撣子就打德安,“我讓你不學好,給你錢唸書,是鬼混的嗎?你個不爭氣的孽子!”說一句,打一下,德安不反抗也不駁斥,娘反倒攔著不讓打。
可兒在櫃子裡聽得真亮兒的,從衣櫃裡跳出來,說:“別打德安!”
爹孃看見是一個美貌姑娘,都楞住了,瞅著德安,意思是這個你該怎麼解釋。
德安沒辦法,只得把以往的經過都說了。
娘拉過可兒來,可兒把胳膊伸出來。娘細看了半天,嘆了口氣,說:“好周整孩子,可惜是個殘廢。”
爹說:“離家千日,總是要回去的。德安,明日送可兒姑娘回家去。”
德安說:“她的爹媽那麼狠心,可兒不能再回去。”
爹說:“不回去咋整,難道你要留她做媳婦嗎?”
德安說:“我就是讓她做我媳婦,我要她陪著我,我要照顧她。”德安本來沒尋思過可兒將來怎麼樣,可是爹問起來,他順嘴一說,才忽然明白,自個兒已經早就喜歡可兒姑娘了。
可兒聽德安說這話出來,不禁心跳面熱,但是又覺得悲傷失望,自己殘疾之人,是無論如何也配不上德安的。
德安又說:“無論她是沒有手也好,沒有腳也好,只要她有心,我就要她做我的媳婦。”
娘說:“這孩子瘋了。”
爹說:“這事不行。”
兩人都反對。德安一再央求,爹孃不答應,氣得他們回到城裡去,不再理會德安了。
可兒說:“大哥,犯不著為了我和二老置氣。”
德安說:“我再去求他們。軟磨硬泡,他們就我一個兒子,早晚得答應我。”
果然像德安說的那樣,老兩口經不住德安的央告,答應讓可兒做兒媳婦。怕她生活不方便,還僱了一個丫鬟照顧她。
德安這回高興了,每天讀書學習也格外用功,轉眼到了考試之期,德安預備下了紙筆,進京應試,可兒眼淚汪汪地送別。從此二人兩地懸隔,彼此掛念。
斷手緣 下
可兒一個人在家無事可做,就經常一個人去龍王廟裡呆一會兒,龍王的塑像張牙舞爪的確可怕,但是在她要飯受人瞧不起的時候,那龍王爺並沒有瞧不起她。在那個電閃雷鳴的夜晚,也只有龍王看到了她的悲苦冤屈。
可兒有一回在塑像下邊站了很久,呆呆地回憶從前的事情,回憶親孃在世時的快光時光,又傻傻地想以後的事情,德安大哥回來了,和她拜堂成親,過最幸福最好的日子,又想到自己雙手殘廢,德安不嫌棄,公婆不說什麼,可畢竟不敢伸出袖管來,不能幫德安分擔家務,心中不禁一陣酸楚。
眼前迷離恍惚,見龍王好像開口說話了,斷斷續續地聽不清楚,於是走近些,聽它說得好像是:“可兒,不用難過,你把胳膊插到香爐裡試試。”
可兒看見供桌上果然擺著一個大香爐,許久沒有人上香,裡邊都是塵土,還有不少的鳥屎鼠糞。可兒聽話,把兩隻斷臂伸到香爐裡邊去。不大一會兒,覺得癢癢的,再把胳膊拔出來,睜開眼睛,看到竟然新長出了兩隻手,晶瑩潔白,比原來的還要好看十幾倍。
可兒高興的了不得,給龍王像磕了頭,興沖沖轉回家中,樂得坐也坐不下,站也站不穩,心裡尋思:這樣天大的喜事該當早些告訴德安,讓他也為我高興。可兒找來紙筆,寫了一封信,送到郵亭。
有一件事可兒還不知道,自從在龍王廟砍斷了親生女兒的兩隻手以後,可兒的爹天天晚上睡覺都在做惡夢,夢見炕洞子坍塌,夢見天上的雲彩變來變去,變成八個爪子的怪獸,從窗戶外邊往裡抓,抓住他的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