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問自己是否牲畜不如!你只會給自己找藉口,說既然生養了姐姐多年,姐姐就該知恩圖報為家族做貢獻;然後說那柳姨娘是狠毒的婊子,什麼事都做得出,到底男子才堪大任、才是香火……總之,永遠是別人的過錯,這樣你就可以掩蓋你自己腐爛到骨子裡的自私與卑賤!”
陸衍的語氣很冷靜:“我早已看膩了你的把戲。”
他從懷裡拿出一瓶毒|藥,走向氣得背氣的陸老太爺,將那精美的陶瓷小瓶在他眼前晃了晃,輕笑道:“這可是價格不菲的好東西,特意給父親備下的。”
陸老太爺頓時驚慌的跌回椅子裡,不可置信的瞪著陸衍:“你怎麼敢……這裡可是陸家的祖宅!”
陸衍仍舊笑著:“放心,我可不會為了父親,而弄髒自己的手的。這藥,不會奪命,只會叫你之後的年景,日日躺在榻上,與夢相伴。兒子只希望,父親這輩子做的虧心事,並不會太多,否則心裡映出的場景,盡是你毒我害,那可還有安寧了?!”
陸老太爺驚懼到了極致,卻無力反抗,不知為何,連沙啞的喊叫旁人,都得不到回應……
陸衍的眼裡盡是憎恨,他默默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雙目逐漸失神,看著他如熟睡一般緩緩合上雙目,這才退後了幾步。
陸家的內定繼承人,從來不是陸衍。他的父親在最後一刻,還妄想著用利益誘惑他、欺騙他……
陸衍立在原地,眉眼森然,許久,才喃喃自語:“我從不曾想要陸家,至於我想要的,不過只是一個自己的家而已……”
柳姨娘其實是他的生母,可她卻已鬱郁而亡;而陸衍的親姐姐,也很早就上吊自盡了。
唯有幼時,他在鄉間老宅所遇到的那個女孩,那個與他私定終身之後,被他當作妻子對待的人,還活在世上。
只遺憾,他們的種種,在她眼裡,亦已是過眼雲煙,再拼湊不出當年的模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七
陸衍推開大堂的門,讓屋外稀薄的光線照在自己的臉上。
他現在,只想去見見虞汐。
一步一步,陸衍踏著修築整齊的磚石地往外走。
路上的僕人撞見他,個個都惶恐又討好的對他行禮。
他隨意的掃視著這些人。
那個穿著藍布衫的,小時候曾因他這個不受寵的“主子”,溜進廚房多拿了個饅頭,便給了他一巴掌。
那個陸府的管家,以前見到陸衍,只冷冷掃一眼,就當是知道府裡還有他這麼個人。
那個掃地的,動輒就嘲諷他“小爺你不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上人麼,怎的過得還不如奴才我”。
現在,在他路過之後,這些人都將自己的額頭,緊緊的貼在地面上,兀自哆嗦成一團,不敢抬眼。
陸衍腳步不停,眼看著,陸府的大門就在咫尺。
——跨過了這道坎,陸家經年的種種束縛,也便算是一刀兩斷了罷!
忽地,“簌”的一聲風響。
陸衍覺得好像有誰推了他一下。
他還來不及回頭,耳邊就傳來了驚叫聲。
與此同時,他的背上感到一陣火辣的痛。
※※※
過了年之後,沒幾日的功夫,天就漸漸暖和了起來。
春暖花開的時節,北城酒館的小院裡,自也是其樂融融之景。
酒館如火如荼的翻修了起來,這叫虞汐整日眉開眼笑。
她的開心傳染了虞毅和宛兒,二人便俱是樂呵呵的。
這日,虞汐正在將剛剛清洗好的棉被晾到院子裡,一轉頭,卻看見有個人站在籬笆欄外面。
陸衍看見她回了身,就朝她笑了笑,點了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