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橫沒有看她:“睡不著。”
“為什麼?”
“不習慣。”
簡小從愣了愣,很有感觸的嘆了口氣:“看來,咱們在這一點上還是共通的。”
沈自橫仍舊趴在陽臺上,回過頭來看她:“什麼?”
把最後一件衣服掛上了晾衣架,她拍了拍手走近了沈自橫的方向,也趴在陽臺上直視著他,笑道:“我們都是重感情的人啊,我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不太舒服,總覺得思想啊,生活習慣啊,一顆完整的心啊……都還留在良村呢……就說這大晚上的天幕吧,我看著看著,就覺得自己此時此刻不是站在C大職工宿舍的陽臺上,而是良村有天井的大院子裡……我還從來沒對一個地方這麼動情過。”她去過很多地方做短期旅行,看過了許多美景,確實沒有一次是像良村那樣,讓她魂牽夢繞的。
沈自橫看著她,良久沒有轉眼,以至於她不知道他是不是透過她看去了別的什麼地方,揮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突然想起了一事,遂問:“昨天晚上你送我回住所的麼?”
沈自橫很快轉回頭,目光扔向更遠更黑處:“嗯。”一些昨天晚上的回憶像小小的涓流一樣,在他腦海裡緩緩流過,“嘩啦嘩啦”的,那暖暖的臉頰,那溫溫的酒氣,那糯糯的囁嚅,那緊緊攥著他的雙手,還有那顆貼在他背上跳動的心……
想著想著,沈自橫的心跳就不自覺的異常起來。
如果說他有什麼執念還留在良村,那絕不是什麼美景,而是與她有關的日子。
“嗯?你喝了酒?”簡小從聞到了沈自橫身上的酒氣,隨口問。
沈自橫有點站不住了,也不打算把這對話進行下去,倉促道:“我醉了,睡覺去了。”然後轉身走向了推拉門,又關上門,消失在簡小從眼前。
二六場
回C大幾天後,簡小從從易傲教授那兒接了份兼職——在C市一家文學雜誌做文字編輯,專門負責校稿。
文字編輯的工作很輕鬆,工作時間是在課餘,她的休閒時間因此被擠得一點不剩,她的生活也變得充實起來,充實起來她的想法就少了許多,少到她除了忙碌就再沒別的思想空間去胡思亂想,那些擱在良村的牽絆也就慢慢淡成了內心深處的一道淺淺的回憶。
晚上上網的時候,一位N城的老同學給她發了一個檔案,讓她好好看看。她也沒多想,傳完之後就點開了,泡了一盒泡麵邊吃邊看。
檔案是幻燈片的格式,總共有八張,全屏播放的話,需要動手一張一張的點。
簡小從的閱讀能力一向很好,加上最近又給雜誌做編輯,她很快就看了三頁,基本明晰了這檔案所講的內容:是說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還配著一段十分悽慘的音樂。
翻到最後一張的時候——
膝上型電腦的音響裡先是傳來一聲詭異而尖銳的尖叫聲,久久迴盪在耳邊。
那時,端著泡麵在手中的簡小從已經被電腦畫面上那張恐怖的淌血的鬼臉嚇呆了。
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幾乎是立刻扔掉了手裡的泡麵盒,同時發出一聲長長的“啊——”音。
這聲尖叫以後,簡小從一個箭步跑向了床頭,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邊喊著邊在被子裡顫抖著。
喊著抖著,她就哭了。
她很認真很認真的在看那個故事,還很認真很認真的估計了一下那個故事的最終走向,孰知,這只是一個唬人的小遊戲。
一般人可能能接受,簡小從不能。當然,不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差,而是她在恐怖片鬼故事這個領域的心理承受能力,還尚未開發出來。
沈自橫是被那聲尖叫聲吸引進來的,那時,他正在陽臺找一件東西,聽見異常後就直接從陽臺上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