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習俗,是逢著喜宴,賀客得接紅送喜,這紅綢裡的喜餅和喜糖。就是賀客接走的紅,預示著好運,這送喜嘛,就是憑自己心意,為新郎新娘添財添福。夏冰,我可是早早備下了這粒小瓜子。你若是沒準備,送上喜金也可哦。”
她這番話似是早有準備,吐出口來,聲音洪亮,嗓音清晰,分明是播音員的架勢,滿座俱聞。
夏冰更是乖覺,嬉笑一聲,便掏出五張大團結。往紅碗內擱了,說道,“早準備好了,祝新郎新娘大吉大利,早生貴子。”
有了她兩人這番帶動,滿座眾人再是遲鈍,也知道該如何表示了,不少人心中更是暗贊劉主任精明。擺明了不收隨禮,卻透過老家的名俗正大光明地將禮金收了。實在是高妙。
好在來人皆知這頓飯輕易不好吃,皆有準備,你二十,我三十,皆朝碗裡放去。
恰巧劉主任迎客進門,正聽見劉茵這通說道。心花怒放,快步而來,待瞧見劉茵碗裡的那顆金燦燦的小瓜子,臉上的笑容幾乎快盛不下了,“小劉也來啦。歡迎歡迎!”說著,便衝劉茵伸出手來。
劉茵此番做作,為的可不就是此時此刻,想劉主任何等身份,平素在編輯部,想和他說上句話,也是萬萬不能。
可今次劉主任竟然在百忙之中,親自過來寒暄問好,因為什麼,還不是顯而易見麼。
劉茵趕忙起身,搭住劉主任的大手,微笑道,“謝謝主任,能獲邀而來,萬分榮幸。對了,主任,這位是我們採風組的同事薛晚,她也是來參加婚禮的。”說著,玉手纖纖,斜斜朝小晚一指。
劉主任含笑看過去,恍惚間,只覺平地升起一朵水蓮花,忽地,目光在水蓮花面前的紅碗落定,霎時間,笑容盡斂,碗裡躺著一張皺巴巴的五元人民幣,剎那間,劉主任臉上火辣辣地燒得慌,丟下一句,“同志們,吃好喝好。”鐵青著臉,扭頭就走。
徐莉險些沒把頭埋進桌子底下,當小晚拿出五塊錢時,她恨不能替小晚放上幾塊。
偏生她也就帶了三十幾塊,整數全放進紅碗裡了,總不好再從碗裡拿出十塊,放回小晚碗裡。
這下可好,滿桌子竟是三十塊起,就小晚落著五塊錢,恰巧這絕頂的醜相,讓主人家瞧了個正著,多臊得慌啊。
喜錢很快被知客先生收走了,滿桌子皆拿眼看小晚,嘀咕個不停,更有鄰桌朝這邊指點,顯是聽說了這桌的新鮮事。
徐莉都被戳指得不敢抬頭了,小晚卻泰然自若,穩穩當當坐了,目光坦然,似乎人家戳指的不是她一般。
說來,小晚放上五元錢,並非故作特立獨行,而是量力而行,竭盡所能呢。
自打上大學後,她便不再要薛向給的零用錢,都是靠勤工儉學,以及偶爾得來的稿費,應付著日常花銷。
她參加工作的時間又短,還不曾領過薪水,新近又租了房,手頭實在收緊,這五元錢便是她兜裡最大的面值,饒是如此,攏在一起也不過二十多元。
投下這五元錢時,她甚至在心裡算了筆小賬,要撐到發薪水,說不得以後每餐都得吃食堂,週末還得回家蹭伙食。
五元錢是不多,卻是她竭盡所能,主家喜不喜歡,旁人滿不滿意,她皆不以為意,心靈安處是故鄉。
一邊的劉茵,夏冰卻是笑得合不攏嘴,二人方才低語,要求換位,便正是為看小晚出醜。
如今,小晚的“醜態”如期上映,瞧得二人得意不已,若非顧忌著場合,只怕早就嘲諷出聲。
收走了喜錢,新郎新娘舉行了個簡短的證婚儀式,宴席終於姍姍開啟。
小晚原想著劉茵,夏冰一準又要煩人,哪曾想宴席開始沒兩分鐘,兩人便端著酒杯離了桌,送目瞧去,許多座位已不團圓了,原來不少人已經開始端著酒杯,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