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掙扎不休的中年漢子身上,手裡頭的小攮子沒頭沒腦地胡亂紮了下去。耳聽著小攮子扎透了衣裳後入肉的動靜,那一股股熱乎得燙人的鮮血也不斷地噴濺了出來
都不知道拿著綁在手裡頭的小攮子捅了那中年漢子多少下,九猴兒直到一雙胳膊痠疼得再也抬不起來,這才算是喘著粗氣停下手來,頓時就覺得渾身上下溼漉漉、粘糊糊,連眼睛都快叫血給糊住了,瞧東西都不那麼利索。
抬著袖子擦了擦臉上濺滿的鮮血,再把巴掌在自己屁股後頭蹭乾淨了些,九猴兒這才趔趄歪斜地站起了身子朝著那小角門走去。
四九城裡的夾壁牆衚衕,從來都是兩戶人家的宅子之間留下的一條巷道。在宅子後頭開個小角門,一來是方便平日裡進出,二來也是防著真有個緩急事情的時候多條退路,平日裡倒是不太有人走動。天長越久下來,貼著夾壁牆衚衕的那兩堵牆上,多多少少就有了些青磚剝落的模樣。
拿手輕輕摸著牆上那些有了殘缺的磚塊縫隙,九猴兒帶著的那鐵線牛筋繩頓時發了利市。朝著那磚塊上凹凸之處纏繞幾下,再拽到對面牆上有坑窪的地方綁上幾道,一條絆馬索就此佈置妥當。甭說這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那就是大白天的時候一個不留神,只怕也得有人在這絆馬索上栽了跟頭?
摸索著佈下了足有十來道絆馬索,九猴兒這才踅摸到那小角門邊,輕手輕腳地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了那浸透了井水的布繩子,輕輕把后角門上那倆獸頭吞口的門環捆到了一塊兒,再打上了個鴛鴦扣兒的活結。
一切都收拾停當,九猴兒嘬著嘴唇學了兩聲耗子叫,扭頭便尋了個能
把后角門情形瞧得清楚的牆角,悄沒聲地蹲了下來
老早就倚靠在宅子的門前,相有豹只一聽得兩聲耗子叫聲,頓時便把自己隨身帶著那支尖刺從門縫裡輕輕伸了進去,一點一點地撥弄起了門栓。
就相有豹手裡頭用著的那支鋼刺,一般人壓根都瞧不出來那是個什麼傢伙什。估摸著得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積年練家子,才能瞧出來那支鋼刺的路數。可只要是能瞧出來這支鋼刺路數的積年練家子,卻也都不會貿然開口叫破這玩意的名稱來路。
朝著根兒上說,這鋼刺是冀中一帶打宋朝的時候就出來過的外門兵器,經過了多少年的衍化改良,到了明末的時候才大致定形,蛇牙錐的名字也漸漸為人所知。
平日裡練這傢伙什的時候,那就是拿在手裡頭的一隻尋常鋼刺,使喚的路數上有判官筆、峨眉刺的套路,更有短刀、懷裡劍的招式,從來都是一寸短、一寸險,招招式式都是性命相博的意思。但一隻長不過尺餘的鋼刺,功架上講究的又是一沾即走的輕靈路數,對陣起來的時候很有些瞧著嚇人、可實際上倒還真不會殺傷人命的做派。
可用在了當真性命相博的時候,那使喚蛇牙錐的練家子倒是要在鋼刺前頭套上幾個薄薄的精鋼打造的小圓筒,跟那鋼刺貼合得嚴絲合縫,舞弄之間也不會掉落下來。
只要是扎進了人身子裡,那小圓筒叫人身上的骨肉一夾,鋼刺抽出來的時候,那小圓筒倒是留在了被扎的人身子裡,就像是有些毒蛇咬人之後,會把毒牙留在人身子裡一般。
有了這麼個小圓筒不停地朝著外面放血,那除非是左近就有治刀槍紅傷的大夫在,否則捱了蛇牙錐一紮的人,鮮有能保住了性命的!
也就因為這蛇牙錐太過陰狠惡毒,在不少走江湖的練家子眼睛裡,能用上這傢伙什的人物,身上也就多少帶了些許邪氣。久而久之,這蛇牙錐與使喚這蛇牙錐的練家子,也就全都被江湖上走著的練家子歸為了邪道,很有些不待見、也不招惹的意思。
可也有那心懷坦蕩的練家子,倒是開口說過句公道話——真要是心裡頭沒點慈悲心腸的,那蛇牙錐上套著的小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