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
若是平時,南永年聽到厲溫問他,肯定立馬乖乖回答。
但現在,即便厲溫面沉如水,看起來很兇,也擋不住南永年的淚水。
他依舊在哭,且越哭越傷心。
聲音太大,連隔著兩個院子的儲拾柒都聽到了。
“外頭髮生何事?”
“好像有人在哭?”儲拾柒問。
“奴婢出去看看。”桂嬤嬤說完,當即往外走。
前院。
南永年終於哭夠了,停了下來。
他眼角掛著晶瑩的淚,抽抽搭搭,低著頭,不敢跟厲溫對視。
“哭夠了?”厲溫問他。
南永年點頭,想到什麼,又搖頭。
“抬頭。”厲溫沉聲。
南永年條件反射抬頭,眼睛紅紅,像只受傷的小兔子。
“父皇,可否讓兒子處置福壽公公?”他鼓起勇氣說道。
厲溫原本的打算也是讓南永年動手,沒想到這小子沒等他說就自己站出來。
他點頭,“你想如何處置?”
“他在王府橫行霸道、偷盜主子財物,私藏毒藥意圖謀害主子,他應該……”
南永年有些磕巴,“應該打他板子、押入大牢、每日受刑!”
小孩子,還是心太軟,說不出要人性命的話。
“你可知,他是誰的人?”厲溫語氣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這……”南永年面色躊躇,“他是皇爺爺的人。”
是啊,福壽是皇帝的人,他們要處置皇帝的人,至少要讓皇帝知道。
或者說,應該交由皇帝處置。
南永年不大聰明的腦瓜轉呀轉,想通了這層關係。
“父親,讓兒子去吧。”
他惹出來的禍,他自己來承擔。
“不錯。”厲溫難得對他露出笑,語帶肯定。
不久,眾人原地解散,南永年則由嚴虎等人陪同,帶上福壽公公以及一堆罪證,進宮見皇帝去了。
儲拾柒剛聽桂嬤嬤說完外院發生的事,厲溫就邁開長腿進屋。
“讓永年去,他能行嗎?”
“讓永年去,才是對他最大的打擊。”厲溫笑著說道。
“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讓他千方百計保護的人對他揮起屠刀,這樣的滋味,且看他受不受得了。”
桂嬤嬤自覺離開,儲拾柒笑著坐起來。
“你這招,是用敵人的刺刀刺向敵人。”
“還是夫人懂我。”
夫妻倆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戌時末,天色已經黑透,南永年才從宮中回來。
一到王府,就奔著清華院來了。
“兒子想見母親,望父親成全。”
他小臉紅彤彤,顯然在宮裡又哭了。
嚴虎已經提前讓人把宮裡的訊息傳回來,聽說這小子在皇宮堅決扞衛儲拾柒,甚至不惜頂撞皇帝。
厲溫對他的語氣柔和不少,“走吧,你母親也在等你。”
南永年一走就是這麼久,天都黑了還沒回來,儲拾柒還是十分擔心的。
雖說南永年是皇帝親兒子,但皇帝那個性子,會不會惱羞成怒砍了南永年。
她不知道在旺仔生活的時空,南永年是否對旺仔做了什麼,但目前這孩子還沒被養歪,心是好的。
“母親,對不起!”
南永年一進門,就撲通一聲跪下,連儲拾柒都嚇了一跳。
“快起來,地上涼。”
“母親……嗚嗚……”
聽到這句飽含擔心的話,南永年心中石頭落地,又開始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