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疑回房立即與雲霞、雲霓一同尋找起先前收起的琴。
幸而三人憶起那琴被妥善安置在倒座房最右側的一間房內,僅耗時一刻鐘,她們便將其順利搬出。
琴被帶回房中,經過一番細心擦拭,九疑開始除錯琴絃,嘗試彈奏。
然而,當指尖撫過琴絃,那熟悉的旋律響起,九疑不禁輕蹙眉頭。
從前不覺得,走了趟崑山才發覺自己手中的這張琴,無論在音色還是工藝上,皆無法與姨母贈予的那張琴相媲美。
“差別,竟如此之大。”九疑低低道出。
雲霞聽聞九疑的感慨,愕然無語,不敢輕易介面,這差距,究竟是指琴的品質,還是......另有深意?
雲霓更是不敢插言,眼前的九疑變化太大,就連雲霞也顯得與往昔有所不同。
九疑示意雲霓將琴收起,自己則獨自坐在桌案前,凝視著那方端硯。
這一刻,她首次產生了將其典當的念頭。
縱然這端硯再珍貴,終究不過是一件靜默無言的死物。
她細緻地將硯臺中的墨漬擦拭乾淨,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入錦匣帶去找桑夫人。
尚未及叩響房門,房內已傳來對話聲。
“你這孩子,這個我可是萬萬不能收下的。”桑夫人的話語中充滿疼惜。
“我知道我平白住在這給劉姨添了不少麻煩,劉姨若不收,那我便收拾行囊離開。”周寧的回答中透露出決絕與愧疚。
九疑不好在這聽門縫,轉身欲離去,然而從房中傳來的聲音仍絲絲縷縷飄入耳中,“看你如此,我心裡真是難過,想來你在家中定是備受寵愛,如今卻跟著我們在桑家,實在委屈了你。”
接下來的話語,九疑未能全部聽清,而大哥那邊似有爭執聲傳出。
她腳下步伐愈加快速,心裡更是打定主意。
回到房間,九疑迅速換上男裝,喚上雲霞徑直朝二門走去,又帶上了阿四才放心出門。
成縣唯一一家當鋪距桑家並不算遠,考慮到乘坐馬車太過顯眼,幾人決定步行前往。
沿街巷而行,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挑擔的、叫賣的、趕路的行人摩肩接踵,市井繁華,煙火氣濃厚。
九疑穿梭在其中打量著四周的一切,他們都在為了生活而忙碌奔波,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不易與堅持。
她緊緊握住手中的錦匣,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是臨離開俞府時俞修所贈。
那最後一眼,為什麼直到現在仍清晰得如同鏡湖照影。
她佇立於鬧市之中,仰望那喧囂之上的浩渺天空,心中反覆權衡。
若能因此換取眼前的安寧,或許才是它作為一件器物所蘊含的更深意義所在。
想到此處,她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歸家後,九疑首先便帶著銀票來到了桑夫人寢房,此時周寧已不在。
桑夫人正沉浸於周寧適才吐露的心聲,周寧終於道出自己閨名實為周姝寧,非但如此,其父現正身居京都通政司要職,執掌朝廷內外奏報,而其二伯更是坐鎮揚州府。
這家世遠比桑夫人想象中更為顯赫,此刻見九疑一身男裝扮相走入,立刻警醒般挺直了腰背。
九疑毫不猶豫地將一百兩的銀票遞至桑夫人面前,言辭誠摯:“娘,這一百兩您還給大嫂,剩餘的便當作日後的家用。”
九疑給出這筆銀錢時心中大致估算,一百兩應當綽綽有餘。
桑夫人接過銀票,略微翻看後,神色嚴肅地站起身來,驚訝地詢問:“你是將那方硯臺當了嗎?只當了一百兩?”
九疑坦然答道:“一共典當了三百兩,其餘的我留作日後贖回之用。”
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