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說了兩位姑姑是大房的人,我便不吝惡意的揣測了一番,沒想到竟真被我說中了。」
虞枝心同情的看她一眼,毫不猶豫的將早已準備好的刀子插丨進她心裡。只聽她道:「我是忽然想起來,孔家要的是一個中宮皇后並陛下的嫡子,可從未說過這皇后和嫡子生母需是同一個人。大房那位四小姐被診出宮寒之症,少說一兩年之內是不會許了人家的。萬一——我是說萬一,若是你當真誕下健康的皇嗣,自個兒卻有個三長兩短,誰知道孔太傅為保皇嗣平安長大,會在大房的挑撥下做出怎樣的決斷?」
自古娶妻子的族妹當續弦的不在少數,為的就是確保後娘不會苛待了失去親孃的可憐孩子。孔順姝掐指想一想,她誕下孩兒後就是皇后,若是她沒了,總沒有讓別的嬪妃養皇后嫡子的。
便就只能趕緊再選一個皇后進宮。而有孔太傅在朝堂,這繼任的皇后還是得繼續姓孔。孔家而今就剩下嫡出的兩個女兒,一個是大房的孔矜蘭,一個是她的親妹妹孔順嫻。她就是用腳指頭想都能想到祖父的決定——孔矜蘭既然不能生養便不好拿出去聯姻,反而可以嫁進宮來,有子嗣有後位就是立於不敗之地,倒也不在乎能不能得陛下的寵愛了。
「我知道一筆寫不出兩個孔字的道理,若是天意如此真到了這一步,想來你也盼著無論哪個妹妹進宮,只要對孩子好就是了。」虞枝心越發同情的拍了拍她的手嘆道:「你知道我的脾氣,我是不願意被人算計著『犧牲』的,否則也不至於和老太太和我娘鬧翻了臉。我與你說這一句只想你知道,你可以為了家族貢獻一切,但得先問問你這麼做是不是值得,是不是會讓親者痛仇者快,甚至有些人早就這麼算好了,就等著你傻傻的去死,然後由她們坐享其成。」
孔順姝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此刻她腦子裡糾成一團,一會兒想到親媽為了讓她入宮不惜對大房下手,一會兒想到大房為了孔矜蘭算計著她的孩子和性命。原本和諧溫存的親情猛地被戳破,剩下全是遮羞布下冰冷赤丨裸的要命謀算。
「我知道實話說出來總是傷人,尤其我與表妹其實並不怎麼熟悉,說多了交淺言深,倒像是在挑撥離間一樣。」虞枝心大言不慚的說著「真心話」,看了仍在發呆的孔順姝她一眼道:「但我既是女子,也知家中長輩為了出嫁的女兒好,多會先交代她們掌住了家打好了根基再儘快懷上孩子,絕沒有小小年紀的姑娘家懵懵懂懂的嫁過去,先急不可耐的不惜一切代價生下孩兒來。」
「表姐,我知道的,你別說了。」孔順姝心中揪的難過,低著頭強忍著沒有掉淚。
「我這不是替你不值麼。就算孔家為了皇嗣著急上火,也該寬慰你順其自然別想太多,而不是——」
「嗚……」
「誒?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啊,別哭別哭。好妹妹,你可千萬別哭了,信不信過一會兒就有傳聞將我口直心快的臭脾氣乾脆說成囂張跋扈欺負你,並連皇貴妃也不看在眼裡的惡名一塊兒告到孔太傅那兒去?就算為了我已經搖搖欲墜的那點子名聲著想,你且寬寬心笑一笑,放我一條生路吧!」
虞枝心一番嘴炮終於說哭了小姑娘,又手忙腳亂胡言亂語的好一通亂哄將她逗笑了。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冷汗,慧妃娘娘心虛的站起來:「要不娘娘休息一會兒,臣妾——先告退?」
孔順姝好脾氣的點點頭:「我是有些累了,表姐請便。」
孔順姝確是心累。慧妃一席話說的不無道理,雖她是孔家女,但大房的伯父伯母與自己的親生父母兄弟姐妹總是不同,她總要好好想一想其中利害關係,至少也要想法子保全了自己。
虞枝心行了一禮往門口走去,聽到門外越來越急越來越重的腳步聲來回,心知兩位姑姑怕是早就耐不住,索性再次站定,回頭與皇貴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