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
在商品經濟發達的北宋,一個肉店老闆的地位絕對要高於普通軍士。當時的帝國,各大城市均有肉鋪,規模都不小,肉店老闆通常不親自操刀,而是僱傭三五個到十來個夥計(鄭屠就僱了十來個夥計)。他們各有分工,有的負責闊切,有的負責片批,有的負責細抹,有的負責頓刀,不僅賣生肉,也售熟肉。每個肉鋪每天能賣十餘邊豬(五六頭),到冬至、春節等節日,則有幾十邊的銷量,一年下來,鄭屠們腰包裡的銀子那是少不了。
一個殺豬匠的腰包都這樣鼓,遂映襯出魯達荷包裡那五兩銀子的可憐。
魯達怒,並不僅僅是因為酒上頭。
他要拳打鎮關西——你丫有錢,讓你丫包二奶,讓你丫放高利貸。
鄭屠死得比較冤枉,整個刑事案的過程證明了他只是本分的生意人,一沒有像蔣門神那樣僱傭一幫打手黑白兩道通吃(肉鋪裡可都是正規本分的夥計),二也沒有在道上混過,基本沒什麼功夫,所以三拳就被魯達送了小命。至於和金氏父女的經濟瓜葛、感情糾紛,看官們就無法分辨出金氏父女的唱詞裡幾分真實、幾分水分了——被拋棄的怨婦,對負心人自然是滿腹哀怨,試想,如果賣唱女換成是閻婆惜,黑宋江肯定也成了鎮關西。
三拳下去,魯達的氣消了,他的軍旅生涯也到了盡頭。
魯達拳打鄭屠的故事史上有原版。後周太祖郭威當年在潞州還是一個小兵的時候,在街市喝醉了,也恃勇殺了一屠戶,當時震驚潞州城。但當時天下大亂,誰狠誰是真英雄,當時的潞州主管李繼韜很是欣賞郭大俠的身手,將其召至帳下,郭大俠從此開始了他輝煌的人生。
可惜,魯達生在了一個太平盛世,种師中再有權威,也不敢讓一個殺人犯在自己的帳下效命,最後,魯達只能用一條齊眉棒挑著破包裹開始他漂泊天涯的逃亡生活。
地球是圓的,山不轉水轉,在雁門魯達又遇到金氏父女。
金小姐逃離渭州後,很快再就業,還是做二奶,對比第一次失敗的二奶生涯,金小姐這次釣到了金龜婿。那個山西土財主趙員外總體能用年老人傻多金來形容,對金小姐基本上言聽計從,這下魯達暫時找到了容身之地。
在趙老財莊上閒住的日子,魯達無事常去找金老兒喝喝小酒聊聊天。
再見金小姐,二人便有些異樣的感覺。英雄和美人都是一夥的,當日在渭州城,一個是驚弓之鳥,一個是義憤填膺,都沒來得及品味這些感覺。現在不同了,飽暖思淫慾,金小姐偶爾有些救命之恩無以回報以身相許的想法很正常,而魯達眼裡的金小姐也不再是渭州酒館裡略有二分姿色的可憐小女人,現在的她已經美得讓魯達不自在了。
金老兒在江湖混跡多年,自然能覺察出二人中間的蹊蹺,深知再讓二人處下去,趙大員外的頭上恐怕要再多頂綠帽,趙大員外戴綠帽不打緊,關鍵是自己的財神爺恐怕得飛,雖然魯達對自己父女有恩,金小姐對魯達有情,但這些都當不得飯吃。
金老兒一狠心,跑到趙家莊報了個假訊息,說魯達身份洩露,很快捕快要來抓人。
魯達來不及感嘆幸福時光總是流逝得太快,就收拾行裝準備再次上路。
年老人傻多金的趙員外卻給魯達指了另一條路——五臺山,並送上一份大禮——度牒一張(《水滸》中稱為五花度牒,事實上在北宋時期只稱之為度牒,五花度牒為南宋時的名稱)。
在北宋,和尚可不是說當就當的,得由政府發放執業許可證,這就是度牒。
出家當和尚在北宋大部分時期是一份相當有身份和前途的職業,一來不用再承擔勞役和兵役;二來受法律優待,宋律“僧尼道士女尼,文武官七品以下者,有罪許減贖”,犯了事,一入寺門,官府就大事化小,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