腆一笑:“書哪裡讀的完,是想著出門來要一盞燈火罷了。”
歐陽失笑不已:“子瞻屢次極言冀之的勤奮,我原來還有些疑慮,總覺得少年心性總是沉不住氣的。可見了你之後卻也真是不得不服氣,果真是有生而知之者嗎?”
“哪有什麼生而知之者,叔弼兄謬讚了,若真的生而知之,我也就不用讀書了。”
歐陽棐擺了擺手,接著道:“愚兄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說能夠自少年時便知道發奮讀書,也就稱得起生而知之了。”
頓了頓,其人繼續來言:“冀之啊,莫要再讀下去了,燈火晃動太費眼力。父親與兄長那邊已然備好了晚飯,只是因為見你一直在讀書這才沒有打擾,此時既然放下了書籍,便一同去用晚飯吧。”
吳希當即有些受寵若驚之感,暗罵自己也是不懂事,搞得人家一家子等自己吃飯等到這般時刻。
於是,他趕忙跟隨著歐陽棐往見歐陽修等人,見面便連連告罪不及。
歐陽修自是不以為意,還連忙招呼著對方入座,與之繼續聊起白天時沒說完的話題。
這一頓飯吃得很慢,畢竟席間始終言談不斷,儼然是壞了歐陽氏食不言的家規的。
然而歐陽修卻是出離的高興,畢竟已經許久沒見過這麼思維活躍的年輕人了,似乎連帶著他自己都恢復了一些青春活力的樣子。
飯後,歐陽修緩步來在自己的書房,這一次從旁攙扶的倒是從歐陽發換成了吳希。
進得門來,歐陽修便被桌面上厚厚的,顯然是已經被被人閱讀過的書籍嚇了一跳,帶著些不可置信的去問吳希:“這都是你今日下午讀過的嗎?”
吳希卻兀自不自覺,有些不明所以的反問回去:“是啊,怎麼了歐陽公,有什麼問題嗎?”
歐陽修緩緩坐在書案之後,隨手自書堆中抽取一本,翻到其中一頁,便就其上的內容對吳希考校起來。
吳希看到對方這副樣子,哪裡還能不明白,這顯然是對方不相信自己如此快地認真看完這些書,因此起了考校一二的心思,若是他回答不上來,說不得又要捱上一頓說教。
對眼前狀況瞭然的他,自然是認真回答著歐陽修的提問,不僅說明了歐陽修標記在書上的看法,間或還能提出許多足以稱道的自己的理解。
這番考校也就進行了不到一刻鐘的樣子,歐陽修便將書籍隨手拋擲,喟嘆出聲。
“我原是不相信生而知之這回事的,卻不料今天真算是開了眼,原來這世間真有天賦異稟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