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真猜到翟藍想問什麼,搶先一步給瞭解答:&ldo;跟我來。&rdo;
他低頭看時間,接著臉色變了變,嘟囔著&ldo;快來不及了&rdo;,一把抓住翟藍的手腕急忙忙地朝某個方向去。面板相貼,一路升溫。
跨過臺階後穿越一條小徑,隨即僧侶變多,遊真鬆了口氣暗想他誤打誤撞找對地方。
從一顆古樹邊繞進後方,視野隨即開闊了起來。
白牆變成了紅牆,碎石子鋪滿整片地面,樹影斑駁。色拉寺的僧人都聚集在了這一片不大的地方,他們手持深紅坐墊,隨意地扔在地上,或成群,或兩人結對,低頭商量著什麼,脫下僧袍系在腰間。
翟藍還沒看明白他們在做什麼,離他最近的兩人中,一個僧侶突然站了起來。
站起那人手舞足蹈,似乎在向坐著那人發問,他說翟藍聽不懂的語言,抑揚頓挫、富有激情,時而慷慨高誦時而低聲喃喃。最終,僧人哈哈大笑,雙手用力一拍以清脆的一聲&ldo;啪&rdo;結束髮言。
待他安靜後,坐著的低頭思索,好一會兒,才以緩慢速度將自己的見解娓娓道來了。
&ldo;他們是……在爭論什麼嗎?&rdo;翟藍看出了一點端倪。
遊真喝了口水:&ldo;嗯,這個是色拉寺的辯經。&rdo;
&ldo;辯經?這麼激烈?&rdo;
&ldo;我其實也看不明白。&rdo;遊真胡亂地抓了兩把自己墨綠色的頭髮,&ldo;但是,怎麼說呢,這麼多人圍觀,他們仍然能沉浸在修行中,感覺還挺……了不起的。&rdo;
翟藍不吭聲,良久,他才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看見陽光鼎盛,之前的流雲蹤跡已經消散在湛藍天空。風穿過樹葉和香布,發出一串細碎的、嘩啦啦的旋律。
辯經場彷彿與世隔絕,但四週遊客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又好像被紅塵環繞其中。僧侶有著已成定式的行為,站者發問,坐者回答,或者一人發問眾人回答。他們拍手,誦經,偶爾表情激動,也有沉默得意味深長。
想像中的寺院總和青燈、雨聲以及寂寞的長煙相伴相生,拉薩北端的色拉寺,翟藍見到了迄今為止最震撼的&ldo;佛&rdo;的論道。
光明而盛大,喧譁而原始,動與靜,困惑與思辨,都在碎石場上與烈日一起升騰著。
不遠處僧侶的大聲討論,遊客小聲的交談,風鈴捲動,轉經筒被拂過時發出嘩啦啦的聲音,湧入耳膜,振動直達下沉的意識海。
分明吵鬧無比,翟藍卻覺得這是大半年來他最寧靜的一個下午。
他什麼都沒有多想,就這麼坐在一個臺階上看那些辯經。直到五點,僧侶披上長袍拿起墊子揚長而去,自始至終,翟藍是個局外人。
但這&ldo;旁若無人&rdo;讓他舌尖發麻,好像過去的兩小時對他而言也成了一場修行。
離開辯經場,話題還在繼續,遊真問他:&ldo;剛才想了什麼?&rdo;
&ldo;空白。&rdo;翟藍說,絞盡腦汁地想形容詞,&ldo;我一句話都不懂,但能從他們的表情裡發現,他們都很沉浸……&rdo;
&ldo;你也很沉浸。&rdo;遊真笑了笑,&ldo;你看不見自己的表情,特別嚴肅。&rdo;
翟藍&ldo;啊&rdo;了聲:&ldo;不會吧。&rdo;
遊真伸出拇指和食指張開成一個簡易小框,放在眼前,對準翟藍的臉:&ldo;下次我一定要拿手機給你拍下來…&h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