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終於到達了這座巍峨的北方奴城。原本兩萬人的奴隸隊伍,此刻只剩下了一萬二千餘人,路途上死於各種疾病、掉下山崖摔死、被沿途野獸咬死的不在少數,在北上的必經之路——黑森大沼澤,黑臭難聞的淤泥水草直接吞噬掉了近三千名年輕奴隸的生命。
此際正是鐵木大荒漠最寒冷的季節,一眼望去,千里冰封,萬物凋零,白茫茫一片,遠處的犀牛大山脈猶如一條沉睡的冰雪巨龍,安寧而威嚴。
斷牙城的大門緩緩敞開,兩頭巨大的荒狼雕像豎立在城門左右之側,奴隸們走在這十丈來高的城門下,如同螻蟻般弱小。
草草登記了姓名來歷之後,一萬二千餘名新奴被送到了斷牙城一處佔地百畝的奴場。
一個敞胸露乳、只在腰間圍了一圈獸皮的疤臉漢子立在前方三米高的石臺上,一手狠狠揚起手中的蒺藜長鞭,一邊扯開喉嚨罵道:“安靜,你們這些新到的賤種!各自按照自己的年齡隊伍,全都跪好了,等著城主大人訓話。誰若敢弄出屁響一點聲音,我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這疤臉漢子的左手臂上赫然也有著一個漆黑的奴印,他中氣十足,聲若炸雷,場面上瞬時安靜了下來。
石臺中央,只有一人端坐,身如鐵塔,鷹目豹眉,一股殺伐之氣隱隱四散,此人正是斷牙城的城主慕戰虎。
他的訓話亦十分簡單——“在斷牙城,你們只要記住一句話——我讓你生就生,讓你死,閻王爺也救不了!”
接下來,按照斷牙城一條不成文的規矩,每一個新到的奴隸又領了十鞭“殺威鞭”,便被匆匆趕下去了。
魏真與近百人被關進了一個偌大的鐵籠裡,身上只著了一件單衣,經歷三個月的長途跋涉,他的身形更顯瘦小了,人看上去沉默了許多,唯獨一對漆黑的眼眸裡仍閃爍著堅毅的光芒。
此時,他卻發現了些許不對勁,周圍之人個個年紀比他大出了許多,都是年歲四五十以上的奴隸,甚至還有幾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如他這般年齡的就他一個。
“也許他們弄錯了?我是要加入奴軍的。”他心裡默默想著,半是安慰自己,他相信樊天不會欺騙他。
在斷牙城主慕戰虎訓話過後,一個一副病怏怏的中年人宣佈了新奴的分配規矩——年齡二十五歲以下者加入奴軍,二十五歲至四十歲者送至採藥場,四十以上者發配至礦場。這是慕氏家族定下的自然淘汰規制。
這一夜,魏真睡得十分不安穩,總處於半夢半醒之間。
到了第二日的黎明時分,鐵籠大門被開啟了,所有人又被趕進了一個個足夠裝下五十人的小鐵籠子,這些鐵籠盡數以一條鐵鏈栓在了一輛輛精鐵製成的戰車後面,戰車之上是一隊持矛的奴軍戰士,拉車的是四頭白毛猛獁獸。
百輛戰車浩浩蕩蕩,獸嘯長鳴間,衝出了斷牙城的高大城門。出了城門之後,戰車半數折而向北,朝著犀牛大山脈方向行去,那裡是犀牛藥場的方向。另一半則向鐵木大荒漠深處駛去,自然是火暗礦場。
魏真的心在戰車衝出城門的那一刻就沉寂了下去,他沒有發出任何抗辯的聲音。任何抗辯在這裡都是無用的,他心中已經明白這一點。
他眼眸深處的堅毅,仍舊熠熠有神,化而為執著,十歲的他在心裡早有了自己的方向,如今不過是朝著這方向行走的意念更加堅定而已。
這樣的結果,同時也脫離了另一個遠在他界之人的預想,那就是“怒焰將軍”樊天。按照樊天的預想,魏真以一級靈士加入奴軍,如果肯勤苦修煉,有自己送他的那一縷將靈之力,只需三年,就可以在慕氏奴軍中脫穎而出,雖然未必來得了寒山界,脫離赤地界卻絕不是問題。
促使這一切發生的是一個人,七公子慕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