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邊的傢伙放出來。”
“怎麼?”
“你別不理啊,看到那個缺了條胳膊的傢伙麼,那條手臂就是被他砍掉的。”
片刻的安靜。他所在的箱子蓋被人撬了開來,那人的臉逆光,看不大清晰。匕首靈巧的挑開手腕和腳踝上的繩結,他揉了揉手腕,將貼在嘴上的膠布和布團撕下來。他站起來的時候腳步還有些不穩,天氣太冷了,他幾乎要凍僵。
這裡是一個拐道的街區,人際稀少,覆蓋在道路兩旁雪上平滑無腳印;街道上的雪已經被掃去,兩具身首異處的屍體倒在車輪邊,猩紅色的血鋪在石磚地上,車輪和幾個箱子上都留有濺開的血跡。是一擊斃命,在兩個壯碩的大漢都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刻頭顱就已經落了下來。他從馬車上跳下來,避開屍體和血跡,看向在場其他的兩個人。
拿著把小刀正在割地上屍體衣服布料的是一個白銀髮色的少年,身材纖細,光著踩在地上的腳被凍成青紫,他粗略的將絡腮鬍破舊的羊毛披風裁成兩塊布包腳上當做暫時的鞋子。而另外一個——他看向那人的時候,那人也正在打量著他。
這個人的年齡不會比銀髮少年更大,他在對上對方比天氣還要冷冽的黑曜石一般的瞳孔和手上提著的匕首就明白,悄無聲息的殺死人販子的就是這個人。那把匕首在迅捷的要去了兩條生命後又將束縛他的繩結給切斷了。但奇怪的是,他覺得這個人出奇的熟悉,甚至在對上他的第一眼就險些將一個稱呼脫口而出。
……是什麼呢?
“喂,接著。”銀髮少年已經將絡腮鬍的披風解下來扔給他,他手忙腳亂的抱住了這團被切割掉一部分,並不柔軟甚至有些刺的布料。少年咧著嘴,“我是銀六,你有名字沒?”
他將披風裹在身上,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只隱約覺得這應該是夢,可這是否真的是夢境呢?他有些迷茫,只如同盯著黑髮少年可以尋求答案般的看著他。
銀六說:“果然沒有名字。”他指指黑髮少年,“他叫殷絕,我們當中唯一有名字的。喂,十一,等他入夥了你就有十二了。”
“十一”這個稱呼叫的是殷絕。他還來不及深思“殷絕”這個名字底下的熟悉感及其莫名而來的輕微牴觸感,殷絕就開口了:“再不走的話,巡邏衛兵就要到這片區域來了。”
銀六利落的應了一聲。
他跟在殷絕和銀六身後,回頭望了望馬車和上面的箱子:“還有人在裡面。”
銀六說:“哎,沒關係,把你一個扯回來就夠嗆,我可養不活所有的同族小鬼。再說了,衛兵發現屍體會檢查貨物的。”
他說:“他們聽的見。你剛才說了你們的稱呼。”
銀六愣了愣,道:“沒事,知道爺爺我名號的人多了去了,奔原城可不是光憑一個名字就能逮到人的地方。更何況我們都是‘貧賤者’,下水道中的老鼠尚且成群結隊,他們也不可能想不屑調查這類齷蹉案件的衛兵交代間接救了他們的兇手吧。”他轉過頭對著馬車喊道,“堅持到衛兵來時你們就自由啦,對吧,兄弟?”
銀六自然不可能得到回應。只走在最前面的殷絕向後淡淡的瞥了一眼,涼薄的勾了勾嘴角。
他們穿過橫跨了兩邊尖頂房屋的橋道,這條大道一向人跡稀少,它位於外城和內城交界處,外城的居民不會到這處來,內城的貴族更不會在雪天出行。只有巡邏的衛兵和掃雪工會造訪這裡,不過現在明顯不是他們經過的時辰。銀六自詡自己將整座奔原城掌握的清清楚楚,他促狹的介紹道,貴族們樂衷於在這條安靜的街道邊的房屋中度過夏天的假期,因為那安靜且無人打擾,適合極了偷奸,外城區粗蠻但嬌俏的姑娘一向很對內城貴族老爺想要嚐鮮的胃口。
小巷中是無人掃雪的,但因為白天穿行的人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