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響起了隱隱約約的悶雷似的聲音,轟隆隆轟隆隆從遠處傳了過來。
安德海倒的茶碗裡茶水熱氣騰騰,突然間,平靜的茶水泛出了一陣陣的漣漪,窗簷下震動了一點灰塵下來。恭親王的耳朵動了動,那悶雷似的聲音傳了過來。“看來那邊是開戰了。”
“在這邊也不用再擔心了,再擔心也是無用,六爺。請坐下吧。”恭親王依言盤腿坐在依舊穿著紅色龍袍的皇后身後的一個蒲團上,杏貞抬起手,拿起了香案上的一杯茶,飲了一小口,乾啞的喉嚨終於有了些滋潤。不那麼難受了,杏貞放下了茶杯,轉過頭,看了恭親王一眼,“六爺,本宮太任性了,怕是要拖累你了。”
恭親王原本是滿腹的不解和怨言,被皇后帶著歉意的明眸一掃,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皇后娘娘這是什麼話。伺候娘娘是奴才的本分,”這麼一句話脫口而出,恭親王險些要給自己打兩巴掌,這麼卑躬屈膝的話是自己個說的?
恭親王的臉上火辣辣的,連忙又解釋了起來,似乎是說給自己個聽,安慰自己個的,“我不過是不受皇上器重的親王,雖是宣宗皇帝親子,嘿嘿。還不如一個破落宗室,如今得了這個欽差大臣,我心裡倒是明白,不過是皇上推出來的。正如娘娘所說,撫局不成,我還是要回家抱孩子去。”
“皇上雖然有著不是,還是肅順挑唆的,到底是為了皇上身邊只能有一個權傾朝野的宰相,本朝和前明體制像似。前朝是大學士,本朝是軍機處大臣,雖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有了你在,他自然就輪不到了,所以這是權位之爭,所以這也就是為什麼皇上不帶你去熱河的道理,”杏貞站了起來,在破舊的布幔下,打量起了殘缺的佛像,那佛像頭像殘缺不全,左手在胸前託著一個瓶子模樣的法器,右手拈著一個如意的手勢,看上去應該是觀音大士,“其實這也是本宮和六爺能走近的原因,因為咱們有著共同的敵人。”
恭親王默然,皇后說的太直接了,“欽安殿佛香閣都供奉著佛陀,不過本宮不太信這些神佛,六爺你可知道為什麼?”
“我不知。”
“洋人進教堂是為了懺悔,中國人進廟是為賄賂。進教堂免費聽佈道,懺悔靈魂,聽勸導與教誨;進寺廟則是花錢求佛,乞求升官發財。**越大,苛求愈多,本宮是紅塵中人,自然也有**,不過本宮倒是相信自己個多些,不太相信神佛。”杏貞也是為了緩解對於拿自己的前途命運來賭博的壓力,只能是不停地說話,“今個本宮所求實在是太大了,所以,”杏貞慢慢跪了下來,“不得不再信一次佛陀,想著若是佛陀能圓本宮所願就好了。”
我拿上了自己的後位、皇帝的信任、自己的安危、和這個國家的前途,和未來十年的和平局勢,來進行這個天地之內最大的棋局,把中英法三國都攪進了這個巨大的棋盤,我不能輸,我輸不起!我要是輸了,我就只能灰溜溜地去熱河,接受皇帝的無奈,接受肅順的嘲笑,和那厄運般的命運!
武雲迪,李鴻章,你們的勝敗,不僅僅關乎到你們自己的官位和前途,還關乎到了這個國家的未來和我的地位,只有我,才能看穿迷霧一般詭異莫測的未來!
英法聯軍的火炮射到了清軍的陣前,不過離著清軍的騎兵還有一段距離,洋人們在測試距離,有幾匹馬受了驚,跑出了陣勢,幾個騎士拉不住,抽出腰刀把馬頭狠狠剁下,鮮血灑滿了陣前,自己奔回到陣內,騎上了備用的馬匹,武雲迪揮手,傳令官吹起了號角,騎兵朝著前頭衝了一步,轉向左右,潮水般地分開,露出了後頭排成一排的火炮,火炮黑黢黢地指向了八里橋那一頭的英法聯軍部隊。
張樹聲大聲呼喝炮兵準備好發射,“給這些洋鬼子試試看咱們的火炮怎麼樣!要知道這些可都是洋人們賣給我們的火炮火藥!哈哈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