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大臣奕劻也在此處,他的待遇還是不錯的,太監倒了一碗茶,他正喜滋滋的喝著,李鴻章連忙打千行禮,“哎喲,王爺當面,李鴻章給您請安了。”
奕劻丟下蓋碗,扶起了李鴻章,“好你一個李合肥!這會子在御前,咱們可都是臣子,哪裡要行這麼樣的大禮!”奕劻嗔怪說道,“素日裡頭也沒見到你這麼大的禮數,今個在玉玲瓏館,老佛爺的駕前,你倒是來這麼一出,是不是預備著給我老慶上眼藥嗎?”
“禮多人不怪,”李蓮英退了下去,李鴻章對著奕劻笑道,“您可是我正經的頂頭上司,北洋的事兒,多少都要您來把關呢。”
奕劻捏了一下李鴻章的手,“咱們自家兄弟,說這些做什麼,”顯然,昨個送了十萬兩銀票起了作用,奕劻這會子笑容滿面的,“你李少荃可是皇太后駕前紅人,別人的事兒,我不辦,你的事兒,我敢不辦嗎?”
“王爺說笑啦。”
兩個人一起坐下,奕劻也不顧那盞熱茶了,身子前傾,探求的看著李鴻章,“你說說,日本人到底在朝鮮鬧騰什麼呢?眼下這個時候,可不能讓日本人瞎胡鬧!你李中堂管北洋,朝鮮的事兒,該是你的事兒,我也不問別人,橫豎我手下的那些章京們,道理都懂得一大堆,可怎麼辦,沒有一個人有個準信,朝鮮的事兒,又是宗藩,又是外交,兩個雜在一起,可就是難辦了!”
“少荃,”奕劻心裡存了一個疑慮,“別人我不敢問,就問你好了,你說日本人在朝鮮這樣鬧,是不是想要開戰啊?”
這話也虧的是私底下來問,且奕劻和李鴻章私交匪淺,故此這樣問不礙事,若是大庭廣眾之下問,只怕是會掀起軒然大波,就在玉玲瓏館的偏殿之中,奕劻問出了這麼一番話,李鴻章擺擺手,又點了點頭,“喲,您這是什麼意思啊?到底是,還是不是啊?”
“是有預謀,但是,日本人想要做什麼,我現在還看不清楚,不管如何,必然是有存了趁著老佛爺萬壽的時候,在朝鮮佔咱們便宜的想法,他們預備做到什麼程度,我實在是看不穿啊。”
“這事兒老佛爺的意思,還是要緊的,只怕是不能耽誤慶典啊,”奕劻抹了抹額頭上的熱汗,七月的天氣,正是北京最熱的時候,偏殿之內可沒有什麼冰塊,風扇之類的,“禮親王也是這個意思,無論如何,不能耽誤了。”
李鴻章點點頭,“我也就是怕日本人趁這個時候亂來!”
不一會小太監來報,說是太后召見,兩個人起身,扶了扶帽子,一前一後進了玉玲瓏館的正殿,太監們掀開竹簾,到了正殿內,只覺得涼風陣陣,氣溫比外頭涼快許多,李鴻章見到正殿四角上擺著銅缸,盛著冰塊,除此之外,還有不知道何處來的自動風扇不停地轉動著風,將冰塊的涼意扇到整個正殿,滿室生涼,奕劻額頭上的熱汗一下子就都消除了,李蓮英帶著兩人走進了東暖閣,太后正坐在炕上,瞧著兩個宮女在拾掇衣服,瞧見了李鴻章二人點點頭,“來了?小李子搬凳子來,讓奕劻和李中堂一起坐下來。”
李鴻章卻也不坐下,而是先行了大禮,端端正正的說道,“臣叩見皇太后天恩。”
“這好端端的謝什麼?”慈禧太后微微驚訝問道,隨即醒悟,“你說的是菊耦的事兒吧?”
“承蒙皇太后、皇上不棄,臣女蒲柳之質,得邀天之幸,伺候宮闈,臣感激莫名。”
“起來吧,”太后微微一笑,“咱們如今正經算是兒女親家了,這親家怎麼還這麼跪來跪去的?起來,起來!”
兩個人坐了下來,“菊耦是我昔日就十分欣賞的,這麼多年來時常進宮伺候,原本也熟悉,皇帝這麼一說,我是自然沒有不準的道理,如今入了宮,我瞧著十分的好,這樣也滿意的,你且放心,我在宮裡頭,是不會讓菊耦吃了虧的,你安心當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