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心中還存有一絲清醒,沈驤此刻真想運內息於指端,化指為劍穿透眼前之人。扯了扯唇角,以同樣口氣反唇相譏:“那就請陛下,在江山王座,和情慾之間擇其一,驤只懂得事君以忠傾以心智,而非身體。若要沈驤護黎庶保社稷,吾粉身碎骨奮然無悔。若是假忠君之名迫我為侫甘於身下承歡,我今唯球一死,以報先帝信重知遇。”
這母子二人的廉恥真是令人瞠目,予取予求玩弄他人於股掌,尤嫌不夠,還要將人榨乾碾作齏粉。
“你敢威脅朕!”——“較之當前危勢,沈驤的威脅微如塵沫。需知上有所好下必盛焉。昌之境外虎狼環視之憂未解陛下當以持國為重,為君立德,持政橫法,做人取信,守情以專。若僅為私慾牽強就範,沈驤願成天下共誅。既然沈驤未及報答先帝之恩,就請陛下成全。”
“成全?准許你納男妓為妾?再賜你一塊佳偶天合的匾?白日做夢!”話雖如此說,睿嘉帝心中暗笑太后之策高明。臨來時與太后相約,若沈驤禁不住嚇,服軟答應入宮;實際會於未出監牢就賜毒酒。反之,此人可堪大用。呼了口氣提高嗓音:“傳旨:沈驤即日調任鸞儀衛,賜予六品帶刀隨駕侍衛,撤銷其鶴翔衛編制,即日到任。沈驤,好生珍惜朕的仁慈,就此斷卻那些外放遠遊的念頭,來日朕出遊時自會帶你出行。怎麼,你想抗旨?”見沈驤僵立不動,睿嘉帝又呵斥道。
驤直覺手腳冰涼緩緩施禮應聲:“臣···領旨”不謝恩,這根本不是恩遇。
“擺駕回宮,鳳郎冷情啊~~”睿嘉帝志得意滿的一撩衣襬步履輕快的去了。
直至遠處牢門關閉聲響起,驤才頹然坐到木柵石臺上。好險,方才稍有鬆口,必會有人破門湧進,三尺白綾、鶴頂紅,更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
當年立誓出於稚子之口,於是才有今日反覆試探無一不落下乘。天家母子間圍著權力相互見疑,愈發坐低姿態盡露一副猥瑣嘴臉。
“龍君寡德···怎期國祚。”
禁子開門聲響過隨後亮起一盞氣死風燈籠。“請長公子高抬貴足移至外間。府上大公子來接您了正在廂房待茶···”
葉茂在寫了滿滿數篇悔罪書後,也未能等到他希冀的哀榮……明正典刑。有人比他更顧及臉面,因此處以留全屍不見血之刑。
令葉茂未曾料及的是,監刑之人居然是沈驤。銀甲黑衣英姿颯爽。刑前送行的酒是葉茂最喜歡的狀元紅。
刷拉拉斟滿一盅,酒香撲鼻。葉茂望著那張被他贊為妙筆難繪的臉龐玩味半晌終於失笑:“未料及儀光竟是葉某的接引童子,想來葉某轉世輪迴還有再投為人之望”——“只要伯父的魂魄,跑得出鳴鶴灘澤那數萬冤魂糾纏。”
捏起酒杯置於唇邊嗅了一下“人之將死,葉某預想求證一事,還望儀光如實相告。你不惜抗命拼死迴護英琭、獨孤澹,尤其明知英琭乃是當世王莽,還要縱虎歸山,還不是有私情麼?”
鳳目微眯半晌復回晴朗銳利,怡然束手而立:“驤雖在鶴衛,所行也多是陰私暗戮,卻並無虎狼嗜血之性。吾自幼便知‘倉廩實百姓安,百姓安天下寧。’有朝一日,若必要驤舍一己之軀,方息得戰火,沈驤拼熔鳳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令天下承平百姓安居,以身飼虎甘之如飴。”
“鳳郎大愛,葉茂欽服之至。”葉茂飲盡杯中酒,自己動手斟滿“賢侄飽讀史籍,胸懷不世之才。前朝漢末三分天下,曾有預言,伏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若儀光真當是我昌之鳳雛,葉某以手上這杯酒祈願:鳳舞朝陽,日月齊光,梧桐常綠,國祚永昌。”言罷一飲而盡示以空盞。驤對之一拜過膝:“九印靈臺鏡,方寸一瓣香。葉鈞臺安心上路吧。”
隨令出口有人上前,將葉茂放倒在枷凳上手腳固定,將棉紙浸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