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今夜東方要歇在我這裡,還得勞煩你幫著燒一頓晚飯了。”
那東方檢斜眼望著他,嘴裡鄙視的說道:“要不是你寫信將我騙過來,我才懶得來這窮鄉僻壤。”
沈拙非但不惱,反而微笑著說道:“來都來了,你就安心住下來罷。”
東方檢越發生氣了,他怒道:“你這話說的輕巧,我大老遠的來探望你,還得白給你出七百兩銀子,我真正乃天下第一缺心眼之人!”
沈拙靠在椅子上,他不急不緩的回了一句:“借的,算借的!”
看到他這優哉遊哉的樣子,東方檢的怒火又被挑了起來,他揚聲說道:“還?就憑你一年幾兩銀子的束縛禮,甚麼時候能還上?”
旁邊的顧三娘聽了半晌,算是明白了,想來沈拙是跟他這舊友借了錢子來還高利貸,想到這裡,她心頭有幾分暗喜,雖說借了人家的銀子遲早是要還的,但這人是沈拙的摯友,不似錢莊逼得緊,那錢莊利滾利的,她每日一睜眼,光是還利錢就愁的直嘆氣。
東方檢既是他們的債主,顧三娘自是不能怠慢,趁著這會子天色還早,她與這沈拙和東方檢打了一聲招呼,撐著雨傘便要外出買菜,看到她出門了,東方檢回過頭來,似笑非笑的望著沈拙,沈拙挑眉看了他一眼,說道:“有甚麼話,你想問就問罷。”
東方檢說道:“猶記得上回,你還規規矩矩的登門請人家幫廚,怎的這才多久不見,張口就能支使人家做事了?”
沈拙手裡的扇子搖了兩下,微笑不語。
☆、第57章
沈拙從好友東方檢那裡借了七百兩銀子,很快便到錢莊領回了自己的借條,短短這些時日,錢莊裡的銀子利滾利的,幸好有東方檢解圍,要不然光憑著他和顧三娘,只還上這筆銀子,只怕很是艱難。
至於東方檢,他在酈縣住了五六日,就騎著那匹又老又瘦的馬走了,據說是往南邊的瑤族去尋甚麼千年靈芝,御哥兒和他相處了這幾日,很是不捨得他離開,只因這位東方世叔走南闖北到過許多地方,他說起各地的風土人情,講得比沈拙這個正經的夫子還要活靈活現,引得御哥兒和小葉子他們這班學生很是嚮往,就連沈拙佈置下來的作業也不想寫了。
日子逐漸恢復正軌,這幾日,顧三娘她們巷子裡有位老人家過八十大壽,家裡的子孫孝順,特意請了個草臺班子到家裡來唱戲祝壽,顧三娘和大多數婦人一樣喜愛聽戲,只不過往常沒有空閒,加上她捨不得花錢,前些日子家裡亂糟糟的,合得她心裡十分憋悶,這回碰到人家擺臺唱戲,她正好能瞧瞧熱鬧散散心,是以吃過晚飯,她就帶著小葉子去佔座了。
戲臺就搭在那家的院子裡,還不到天黑,院子裡坐了不少人,都是住在巷子裡的老鄰居,這會子還沒開場,孩子們聚在戲臺邊玩耍,左右全是熟人,而且又在院子裡,倒是不必擔心再生出上次那樣的事,只不過顧三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每隔半晌,她就會四處尋找小葉子的身影。
夜色將至,吃完晚飯的左鄰右舍陸陸續續都到齊,秦大娘和朱小月婆媳二人也抱著小哥兒過來了,戲班子見人來得差不多,只聽得一聲鑼響,幕布還未揭開,就先聽得後面一聲依依呀呀的長嘆聲……
今晚唱的是一出西廂記,臺上佳人才子的故事跌宕起伏,惹得顧三娘忍不住跟著戲裡的男女一時歡喜一時落淚,這會子正演到張生金榜提名歸來,崔夫人總算同意將鶯鶯許配給張生,一對苦命鴛鴦終成眷屬,臺下看戲的顧三娘,手帕都被眼淚給溼透了。
看到動情之時,手帕打溼的顧三娘乾脆直接用袖口擦著淚水,正在這時,一塊乾淨的手帕遞到她面前,顧三娘扭頭一望,站在她身邊的是不知幾時過來的沈拙。
顧三娘一楞,問道:“你怎的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