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酒水順著兩腮滴落下來,崔代坐下,苦笑道:“崔某隻是個小小的史中郎,史中二字的意思是:以史為鑑,中正嚴明。皇上封了我這個閒職,只是讓我幫著整理整理經史典籍,然後作些字畫出來供他觀賞,所以三位將門後人面前,這大人二字萬萬擔當不起,萬萬擔當不起……”
崔代一邊說話,一邊伸出雙手搖擺,牛再春分毫琢磨不到他到底要說些什麼,見這書生盡是閒扯些無謂的話題,耽誤了自家兄弟飲酒聊天,不由得將一對眼睛又瞪得生圓。
崔代看見,慌忙又接著道:“今年……今年元宵佳節,崔某豪興大起,在外面飲多了酒,便想……便想順著洛水而行,一來找些詩詞的素材,二來嘛……二來就是散散心,好好想一想崔某一腔抱負究竟如何才能得以施展。就在那天夜裡,崔某走到洛水邊,無意中聽到一陣飄渺淡雅的琴聲,那琴聲聽著悠遠,彷彿無處可以捕捉,崔某竟是覺得大起知音知己之意,昏昏然暗自對這琴聲的主人生了敬仰。”
崔代說到這裡,亂糟糟的臉上變得旖旎一片,目光也變得纏綿悱惻,又抬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天一飲而盡,才嘆息道:“哪知……那夜琴聲一過,便再無一絲音訊傳來,崔代在洛水邊徘徊了一整夜,也沒有找到那琴聲到底是經哪裡發出來的,自此以後,崔代每到閒暇的時候,總是在洛水河邊漫步遊走,不知情的人看見,還以為我是詩興大發,卻哪裡知道……我只不過想要聽一聽那天籟一般的琴聲罷了。”
楊宗志微微皺一皺眉,聽到這裡大致可以捕捉到崔代到底要說些什麼了,但是……自己與那崔代並不熟識,他這番話怎麼不去找他的知心好友來說,卻是偏偏……偏偏找到這裡來講?
崔代幽幽的道:“時日飛渡,又過了一個多月,有天夜裡,崔某在洛水河邊散步,竟然……竟然再一次聽到了那無比好聽的琴聲,這次崔某吸取了教訓,不再是沉淪其中,而是緊緊咬住牙關,四處去尋找那琴聲的出處,果然……在妙玉坊最後面的那間古樸小房邊,將這琴聲的來源找了出來。後來崔某進去一打聽,原來那小房子的主人姓唐,乃是妙玉坊花費重金從北郡請來的教琴師傅,而且那唐小姐年方十九,據說生的閉月羞花,不知怎的……不知怎的……崔某竟然……竟然對著那琴聲的主人相思成了災。”
崔代兀自說了良久,想來也是口渴,藉著喝酒又掩飾住他方才慌張而又傻傻的笑容,平息了一下道:“三位都是高雅之士,應該不會笑我矯情,崔某後來發展到一日不聽那小婕姑娘的琴音,便吃不下飯,睡不好覺的地步,說來讓大家覺得不可思議了。”
崔代訕訕的笑笑,只是笑容實在比起哭還要難看,楊宗志三人暗自嘆氣,心頭均想起那日,崔代兌換了大小几十朵紅花去捧唐小婕的場,這一朵紅花就是一百兩銀子,那幾十朵的話,便是幾千兩白銀,想這崔代只是在朝廷裡謀了一個閒職,月度開銷自然不會太大,這幾千兩白銀,也許就是他生平的家產。
楊宗志嘆了口氣,肅下面容的道:“崔大人,你這番事蹟聽著著實讓人感動的緊,你痴心一片,自有你的快樂,我們也許理解不了,不過……不過你將這些都告訴我們三個,到底是為什麼?”身邊牛再春和馬其英一道點頭,顯然都弄不明白崔代的動機。
崔代抬起頭來,眼神定定的凝望住楊宗志,此刻陽光充沛,盡數漫射在這偏僻的小酒館當中,崔代看的真切,忍不住心頭嘆息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他咬一咬牙,目光中透出一絲少見的神采,聚聲道:“崔某講這番話的意思,是說崔某對著小婕姑娘乃是發自真心肺腑,絕不是那些……那些脂粉客一般,抱著新鮮和尋樂子的想法,可惜小婕姑娘她一直房門緊閉,根本連見上崔某一面都不肯,少將軍……崔某能不能冒昧的請你說項說項,幫崔某這個天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