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敬亭聽著,臉色瞬間陰暗起來,她這一番話可說得太有深意了,這是在給誰找藉口呢?
郭文鶯見他臉色不對,立馬換了張剛毅面孔,慷慨激昂道:“當官受賄有哪個是明來明去的,有哪個不是明公暗私,床底下做交易啊?不信就照著這上面問,哪一個都能給你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給我,我收了,那就是別想跑,那就跟這上面所有人一樣,那就是貪贓枉法,那就是魚肉百姓,拉出一個宰一個,絕沒冤枉的。”
說到後來居然伏地大哭,“皇上,臣有罪啊,實在是奇恥大辱,罪不能繞啊。請皇上責罰臣之罪。”
封敬亭只覺一口老血差點被氣得噴出來,已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郭文鶯很少做事這麼老道,這是完完全全把他佈下去的菜又給布回來了。他讓郭文鶯出頭,也是想就此斷了她的官路,倒沒想到被她反將一軍。她以為先把自己搭進去,下面的事就不用做了嗎?
低喝一聲,“郭文鶯,你就不怕死嗎?”
郭文鶯淡然一笑,“回皇上,那要分怎麼說,臣有辦案的由頭,收受賄賂,那純粹是不知者不罪,叫人給陷害了,再加上自首,還不至於夠上砍腦袋的罪吧?”
腆著臉笑成一朵花,“皇上受賄舒服啊,有錢好啊,馬如雲那宅子多漂亮啊,要花有花,要草有草,臣看著過癮啊,也巴不得能有一套那樣的宅子,等將來老了養老的時候,也該有個地方不是嗎?”
這是故意扯開話題了,封敬亭心裡這個恨氣呀,明知這是又被她擺了一道,卻又拿她無可奈何。她這擺明了不想參奏上百官員了,可人家不是說了嘛,夠不上砍頭,挺多是個罷官免職了。
心裡氣這丫頭,故意拿話挑她,“那賬簿中所涉及官員該如何?”
郭文鶯復又磕頭,“皇上有一個殺一個,殺一儆百,先拿我第一個人開刀就是。”
封敬卿遠遠的看見這一幕,好險沒笑出聲來,這個郭文鶯還真有點意思,拿她開刀,她什麼罪都沒有,還開什麼刀啊?何況她是皇上的心尖尖,皇上會捨得斬了她嗎?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一出大好的功德戲,竟也被她唱出不同的味道來了。他就說郭文鶯不是那麼容易擺佈的,皇上想要擺佈她,怕也沒那麼容易。
這個時候南直隸總督徐澤海從人群中悄悄退了下去,他跪的偏遠,別人的注意力都在上面,一時也沒人發現。
他走到偏僻所在,一個穿著藍色長衫的男子正在一邊站著,看見他,不由道:“你如何出來了?”
那人低聲道:“是想看看三爺是什麼意思?”
那藍衣人吟吟笑著,那本名冊自然不可能輕易就到了郭文鶯手裡的,包括張家那些人,沒用的棋子該扔就得扔了。
誰叫他生來喜歡看戲呢,讓郭文鶯一個人牽出這麼多人,把個南齊國朝廷攪合的烏煙瘴氣的,這麼好的一齣戲,若不讓人登臺唱一唱,豈不是太可惜了?何況這個朝廷是別人的,又不是他的,出什麼亂子於他何干?他只管守住自己在乎的東西就好了。
他笑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何況那裡面不是沒你嘛,徐大人又何必那麼著急呢?不如和我一同看這場好戲如何落幕怎樣?”
徐澤海暗恨,差點著了他的道,若他不說,他如何知道那裡面沒他的名字?說到底他們這些人都叫他玩弄了一場,讓他過足了癮,倒都把他們當槍使了。
封敬亭幾經引誘,都被郭文鶯故意繞開了,再說下去恐怕鬧的自己都不是人了。他也不好再問下去,一甩袍袖返回內室,暫時先回避了。
徐茂跟在後面,問道:“主子,現在該怎麼辦?”
封敬亭一屁股坐在椅上,臉都氣得鐵青了,“該說的都說了,該罵的都罵了,真是滴水不漏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