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布萊恩的雙腳踏上港區堅實的地面時,他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
港口道路的兩側站滿了官員,約莫有五十人左右,無不是級別較高、擁有許可權的官員。
甚至在這些官員中,布萊恩還看見了數位貴族出身的官員。
由於自己的出身,這些官員雖然思想比較先進、做事風格也較為公事公辦,但確實與布萊恩的關係有隙,通常也不太可能做出親自前來港區、迎接布萊恩的親近舉動。
但在看到他走下甲板的那一刻,在場眾人無不露出了放鬆的神情,似乎終於鬆了一口氣。
畢竟阿道夫已經醒來、開始全面接手王國政務,布萊恩的這趟歸程並沒有刻意進行隱瞞,這些官員能夠了解到這種程度的資訊,也屬於他們業務能力的基本功了。
考慮到最近的局勢,他們顯然不是在歡迎“布萊恩”這個人,而是在等待“埃文大執政官”返回塞西亞、及時主持大局,儘早平息各派人士的矛盾。
理論上,這些人能夠透過布萊恩的考驗、成為第一批派駐到塞西亞的較高階別官員,斷然不可能是愚笨之人。如果沒有出現意外、一切都按政務系統的正常流程進行下去,即使派系之間存在隔閡,這些官員們也能相安無事地進行合作——
即使少數人想要挑起爭鬥,但如果因為他們的私慾,從而迫使整個政務系統強行推延開拓計劃、阻礙了布萊恩和阿道夫的規劃,他們將受到更為嚴重的、牽涉家族的懲戒,這更不明智。
然而,即便這些官員如何理智、如何大局為重,當那篇訃告被髮布在月報頭版時,他們就已經被布萊恩架在火架上、身不由己了,誰也不能置身事外。
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立場,在這個時代的達西亞,官員的出身便天然決定了他所屬的派系:
王室議會所代表的保守派,無論如何都看不起平民出身的官員;而那些思想進步、或是頭腦活絡的出身貴族家族的官員,即使用盡手段脫離了王室議會,也難以被平民官員接受。
人都是有成見的,五百餘年來一脈相承、從未斷代的王國史,更是讓這種成見根深蒂固。
即使改革已經極大程度地打破了這種藩籬,許多成見的消除也需要時間進行見證。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布萊恩輕輕撥弄一下,便可以打破兩大派系之間的脆弱平衡。
即使是這些級別較高的官員,也只能勉力收束與自己關係較近的下手,在越發明朗的鬥爭中極力保持中立,不至於讓事態擴大到無法收場的地步——
作為派系中的一員,他們實際上並沒有調和矛盾的威望,也沒有交換利益的資格。
那段時間裡,布萊恩雖然不在塞西亞,但此處仍然有四位可以出面調停的人物,他們確實擁有著足夠的許可權、地位、乃至於威望,但他們也不傻,自然能看出布萊恩的盤算,紛紛非常“符合時宜”地保持了緘默,只是最低限度地做著本職工作。
這也是此刻會有這麼多官員出現在港區,以最大的熱情迎接布萊恩的原因。
很多人、包括玖蘭侯卡特在內,都不明白:為什麼在面對洛斯侯逝世的訊息時,布萊恩並沒有採取緩和矛盾的辦法,反而刻意挑撥改革派和保守派之間的矛盾。
事實上,除了布萊恩曾告知過卡特的、希望透過適當激化的方法,以略微緩和兩派矛盾的表面目的之外,他還有一個從未說出口的真正理由——
布萊恩要透過這次的手段,對塞西亞境內的王國政務系統進行整肅。
伴隨著開拓計劃第一階段的完成,王國成功收復了包括柳本公國、埃德溫伯國在內的近三成塞西亞領土,更是一舉控制了整個塞西亞島東北方海岸線、以及其樞紐埃德溫城。
短短數年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