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記得,上次同學聚會,還說起過您……”
“哦?都說我什麼?”
“說您客氣,每次來,您都要留我們吃飯。”
用餐時間就在楚連生和雷城的一說一答之間緩慢而友好的進行著,這符合楚瑜的心願。她非常感激父親,正因為他的熱情,才有使得這頓午飯沒露出冷場的尷尬。宋臘梅冷冰冰的如一尊“活佛”,沒興趣參與他們的熱鬧,最先放下筷子。楚瑜忙討好的給她倒了杯茶,又半推半帶的將她送到客廳看電視,顯然是擔心她按捺不住而攪局。
宋臘梅壓著嗓門咬牙切齒:“死丫頭,我就那麼礙事?”
“老太婆,我們心照不宣。”楚瑜沒大沒小的反唇相譏,然後心滿意足的返回桌邊繼續聽父親對雷城的酒後嘮叨。
楚連生喝的是白酒,平時宋臘梅管得嚴不敢喝,今天一放鬆就多貪了幾杯,說話已有了熏熏醉意,說得興起又扯到了他年青時的歷史——上山下鄉的種種經歷,把成年往事當成了下酒的佐料。
“我們當年初中畢業也就十五六歲,思想單純,響應號召紮根農村,說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確實苦,但不覺得苦。現在的年青人跟我們當年可不能比,當然了,時代不同,也沒什麼可比性。現在的人追求什麼叛逆,越叛逆,就越有性格,越招人喜歡……”
“爸,哪有這樣的事。”楚瑜哭笑不得。
“我女兒說沒有,那就沒有。”楚連生乘著酒勁嘿嘿笑道,“但現在的年青人,缺乏家庭責任是肯定有的,不知道組建一個家庭需要什麼。遠的不說,就說我們車間老孫的兒子,老孫讓他實心學一門技術,他不肯,整天不務正業,追女娃子倒是好手,還沒學好當兒子就當起老子了。老婆沒工作,孩子要養,自己又賺不到錢,怎麼辦?就問老孫要,問他老婆要,把老孫逼得呀,都快退休了,下班後還在幫人打小工送煤炭。”
雷城不吭氣,臉孔紅一陣白一陣,僵坐一旁。
楚瑜覺察到雷城的異樣,趕忙打岔:“爸,你跟老孫伯有意見啊?”
“沒意見啊。”
“那你在背後中傷人家?”
“我哪兒中傷了?你不信去問問,誰不知道老孫頭有個不爭氣的兒子。”楚連生坐在椅內搖搖晃晃,動作也似乎慢了半拍,猛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說道,“對了,那報紙給這號人取了個時髦名字,叫啃老族,呵呵。”“爸你別喝酒了,一喝酒就糊塗,別家的齷齪事說個不停,煩不煩?”楚瑜說完,就要來搶酒瓶,被父親阻住。楚連生嬉笑道:“你同學難得來一次,我還沒給他倒酒,你搶什麼?”說完,他果然倒了二兩白酒擺在雷城面前,手一揮,又說,“我這女兒跟她媽一個樣,就愛管爺們的事。來,喝點白酒潤潤。去年過年前,你們同學李昊和梅琴也來過我這,就是喝的白酒。”
“他們來過?”雷城很吃驚,因為他從沒聽楚瑜談起此事,很快,他又意識到楚瑜之所以不跟自己說及,必然有原因,而答案已昭然若揭。
“是啊,他們一個在上海,一個深圳,聽說都不錯,還讓我這個老頭子有空去玩,管吃管住管路費。”楚連生渾然沒覺察雷城的驚訝,眉飛色舞的繼續絮叨,“我又怎麼可能真去?但聽著高興,你們同學一個個的出息了,楚瑜要有為難的時候你們也能幫襯著,是不是?”
“是,當然。”雷城言不由衷。
“對了,只顧著說你的同學,還沒問你在哪高就,幹出成績沒?”楚連生老頑童般嘻嘻哈哈,擺出一副畢恭畢敬、洗耳恭聽的神態。
“我比不上他們,差得遠。”雷城所有的勇氣與自尊被楚連生幾句話瓦解得乾乾淨淨,費力的擠出一絲笑,想再說點什麼掩飾內心的紊亂,卻已開不了口。“誒,年青人,怎麼說喪氣話?只要有目標,總會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