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是重號的徵西將軍,劉備則是雜號的振威將軍……
所以劉備就緊著先迎呂布,執禮甚恭,尊稱“君侯”——這也是徐庶、法正教他的,說聽聞呂布此人一向倨傲,就連曹操都不敢輕易以上位者處之,您還是謙卑一些,才好把他徹底扯上咱們的戰車呀。呂布對劉備的態度挺滿意,一口一個“賢弟”,姿態擺得挺高,但真沒故意拿架子。
雙方的商談內容倒是挺簡單,不外乎劉備痛罵一番曹操擅權,分說自己絕無叛逆之意,只為剿除權奸、拱扶漢室,希望呂布與他共行“周勃、陳平之事”。呂布問了問前線的情況,隨即便切入正題,說咱們真要是打敗了曹操,奪取了關中,那這地盤兒歸誰啊?
劉備當即承諾,說當然都是您呂君侯的啦,我們只需要長安以南、南山以北的狹長地帶,方便從秦嶺出兵東進即可,到時候咱們聯兵一處,直入河南,自然天下可定,漢室可興矣。
劉備有些騎虎難下了。他深恨自己的根基太過淺薄,既得益州天府之國,倘若多給他兩三年的時間,整合人事、安靖地方、積聚物資,他必可以與曹操逐鹿中原,爭雄天下。然而這前提必然是,他所要面對的只是三分天下有其一的曹操,而不是不但穩固了中原腹地,進而吞荊奪揚、三分天下已得其二的曹操。所以劉備才在益州尚不穩固之際,倉促出兵,就為了牽絆曹操南下吳會的勢頭,為自己爭取更多休養生息的時間。
然而雖然陣斬夏侯淵,在關中地區勉強站住了腳跟,但面前這淺淺的雍水卻始終未能渡過。原因很簡單,曹操已經來了,並且攜帶著數量遠超己方的兵馬,雖然經月鏖戰,雙方交換比幾乎超過了一比二,聯軍方面佔有絕對優勢,魏軍計程車氣未能復振,但對峙既久,己方計程車氣也在逐漸跌落當中。而且更重要的是,大軍久懸於外,運補艱難,糧秣就快要跟不上啦。
就在這個時候,又陸續傳來了孫權已降、劉琦遁走,關羽、甘寧受阻秭歸,不得寸進等訊息,劉備懊喪地發現,時機已然錯失,恐怕自己再沒有機會馬踏中原啦。
只是他不甘心啊,勞師遠征,對大後方益州的損害極大,倘若得不到足夠的實利即返,恐怕真必須要“十年生聚”才可能再次北伐中原了——但是曹操會給他這段休養生息的時間嗎?曹操既得荊、揚,一旦穩固,實力亦將更上一個臺階,到那時候,就如同公孫述之對劉秀,即便連派遣刺客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頻繁用出來,終究也未能挽回敗亡的命運啊。
所以劉備才會希望能夠求得呂布的援軍,以圖雷霆一擊,再作最後的拼搏。在這種心理狀態下,他怎麼可能不對呂布低聲下氣呢?呂君侯你既然想要地盤兒,那好,我把大頭都給你,你就光給我留下可以出兵東向的通道便可。等到真的殺入中原,到時候迴旋的餘地就大了,要不要跟你撕破臉,可以到時候再說。
商談的結果,呂布還是挺滿意的,甚至頭腦一熱之下,當即承諾,將由涼州兵作為主攻力量,你們益州人也很辛苦了,跟後面撿漏就成。
然後轉過頭來,呂布又如約去見了曹操。
魏軍預先在淺淺的雍水上搭起了一座小小的浮橋,曹操和呂布分從兩岸登橋,然後相隔丈餘便對面立馬。呂布可以算是單騎赴會,身後十名健將,全都離得遠遠的;曹操沒他那麼大膽子,雖然亦有十將遠隨,他身邊卻多帶了一個許禇——呂布這傢伙要光起火來,可不會管什麼信義,說不定直接就衝過來拿人了,不可不防啊。
劉備比呂布的名位低,可是曹操比呂布的名位高,按照道理來說,應當是呂布先向曹操行禮。可是兩馬才剛立定,呂布那兒還沒動作呢,曹操倒搶先拱一拱手:“奉先,契闊數歲,不想今日能得再睹君顏。”
呂布這人容貌似虎,其實性格象貓,你得順著他的毛來捋,你橫他更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