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又去攙扶劉曉,然後問他:“卿輔佐吾兒,頗得力否?何以教之也?”劉曉回答說:“《春秋左氏》、《史記》、《漢書》、《東觀漢記》,公子均已能誦也。”
是勳不禁眉毛微微一挑,心說誰讓你教他史書來著?固然,跟胡人講儒家的大道理,他們未必聽得進去,而就算聽進去了,也仍然改不了性子,但光講中國的史書,裡面可全都是些縱橫之策呀,會不會越教就越桀驁難馴?
當然現在不是考究這個問題的時候,他轉回頭來,牽著是魏的手,扯著跟自己一同坐,然後詳細詢問草原情況。是魏說如今拓拔部在漢朝的支援下,已經吞併和收服了周邊十多個鮮卑、匈奴、烏丸部落,從幽州的代郡,直到朔州的雲中,全都是拓拔部的牧場。西部大人蒲頭曾經揮師來攻,被詰汾、是魏父子給打退了,北方的步度根、東北方的柯比能倒沒敢輕舉妄動,遣使約和,步度根還建議與拓拔部聯兵攻打蒲頭,平分他的土地。
是勳就問啦,你們父子是怎麼考量的?又是怎麼應答的?是魏回稟道:“兒部雖漸強也,然亦不如步度根,若與相合,滅蒲頭後,彼必獲大利也,強者愈強,兒部乃危。故此虛與委蛇,只道卒伍疲乏,暫不堪戰,約以後日。”我們表面上應允了步度根的請求,但是跟他拖時間,等拖到自身跟他一般強大以後,再聯合出兵西進不遲。
是勳連連點頭,說你們應對得法,那我就放心了。於是翌日便即啟程,帶著弟子、賓客,以及是魏、劉曉等人,先乘船前往登州,然後再經陸路返回許都。
其實時間還很充裕,他完全可以直接走陸路的,只是如此一來,在透過青州境內的時候,受禮法約束,就免不了必須繞路返回老家營陵,去拜祭一番氏伊的新墓。裝模作樣地給氏伊上柱香、磕幾個頭,是勳倒不在乎,然而他短時間內實在不想再見到是儀了,乾脆——我打登州走,你就不能怪我不回老家啦。
人與人之間的隔閡,或許只能透過時間才能逐漸消除,是勳是如此,是儀亦同然也。是勳和是峻都不知道,是儀在返回營陵,葬下氏伊以後,越想越是氣悶,忍不住就寫信給身在徐州的三子是寬,將此事大略說明了一番。主要是儀認為此等大事,兒子不知情不大合適,但老大是著既無能,嘴上又沒把門的,還是不知道為好。其下便是老三是寬是叔勉,頗有智計,是儀提醒他要注意是勳,勿使此子異日害我是家也。
是儀為大宗,氏伊、是勳這支為小宗,然而大小宗也並非一成不變的,是勳的勢力日強,很可能異日篡奪了大宗的地位。原本是儀覺得,若能使自家子孫永享福祿,就算把大宗的地位讓給是勳亦無不可啊——總比他脫離出去自立門戶,從此不管大宗的死活要強。可是既然已經知道了此是勳為假,身上並無氏(是)家血脈,他卻斷不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了。
因而關照是寬,說你得防著點這事兒。你大哥是個沒本事兼沒主意的,老四也不靠譜,么兒貌似跟是勳徹底的一條心了,將來衛護大宗之責,就全要落在你的肩膀上啦。
寫完信,遣心腹家人送往海州。是寬聽說老爹來信,急忙恭敬地接過,先洗手,再展開,才讀了幾句,就不禁面色大變。是叔勉心說老爹真是昏了頭了,這種事兒自己嚥了就好,幹嘛一定要告訴我?!我就算跟是勳再怎麼不對付,終究還是兄弟啊,不知道此事,便如同是峻一般,兄弟仍有得做,既知道了此事……此事再無可善了之理!
當即就將書信擱火上燒了。送信的家人還奇怪哪,三公子這是啥意思?就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