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戰的隊伍,你讓他不眠不休地連跑一天兩夜,氣都沒喘勻,早飯都沒吃完,那還能剩下多少戰鬥力?
然而事到臨頭,不搏命便只有死路一條——跳上馬背逃躥?理論上也不是不行,問題長途賓士,戰馬全都小腿肚子打哆嗦,其狀態比騎士們好不了多少,更別提那些騾子了……況且典韋手足皆軟,來的時候是被綁縛在馬背上的,否則必然顛落於地,眼下可未必有足夠的時間再綁他了。真要是潰逃,典國藩第一個跑不了,而手下這三百餘人,也必然會被敵軍用弓箭、長矛放倒一大片——起碼三成。
典韋一咬牙關,拚了吧!就手從地上撿起一枚樹枝來,兩尺多長,略有彎曲,狀若馬鞭,隨即手扶樹幹,硬撐著站起身來,暴喝一聲:“敵至矣,若不甘心就戮,唯死戰耳!”
首先跟著他站起來的,都是他自家的部曲,也即那些百戰老兵,連喝罵帶踢踹,硬生生把餘眾全都拉扯起來。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劉煦所率遼東兵大多都已出了堠堡,開始集結列陣。典韋定睛一瞧,就見長矛手夾雜著刀盾手,各二百餘人列成了左、中、右三座方陣,此外各陣間還佈置了數十名弓弩手,紛紛抽出箭來,搭上弓臂。
典韋當即下令,全都舉盾,伏低,以防敵軍的遠射。
倘若典韋麾下全都是他自己的部曲,也即那些百戰老兵,料來雖然手足皆軟,氣喘如牛,外加倉促遇敵,但只要他一聲令下,數息間即可完成最簡單的戰鬥準備。問題絕大多數只是臨時甄選的陽樂城中勇壯而已,那些人單挑出來,靠其膂力和武藝,足可以一個打仨,但卻缺乏足夠的軍事訓練,典韋接連呼喝三聲,仍有不少人還在原地打轉,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說時遲,那時快,敵軍在劉煦的指揮下,統一邁前十步,便是一輪箭雨襲來。
這一輪箭,按照後世演義小說中的說法,叫做“射定陣腳”,主要作用不是傷敵,而是防備敵軍趁著己方陣列未完搶先發起突擊,同時也測定敵我之間的距離。有經驗的將領,或許根本就不需要這頭一輪箭,而即便確實需要,大多數箭矢都能堪堪落在敵陣第一列身前,甚至還真有可能傷人——因為僅靠目測,他們便能將敵我之間作戰前的距離保持在百步左右了。問題劉煦熟讀兵法,然而欠缺實戰經驗,這輪箭射出來的時候,距離典韋所部足有一百二三十步——就算人人都是呂布、黃忠、太史慈,也未必能射得了那麼遠啊!
即便最遠的一支箭,距離典韋所部最靠前的一名老兵,還相距整整一丈之遙。
典韋長出了一口氣,心說這是對方送上門來的機會,我可得好好把握住嘍——其實敵方根本就不必要列陣,直接集結起來往前一衝,我等全都得喪命,天幸對面的將領持重謹慎,給了我不多的佈陣時間。於是繼續揮舞著樹枝吆喝,讓自家部曲相幫收攏起隊伍來,並且全都伏低防箭,以待白刃相拚。
所以等到劉煦所部遼東兵又各邁前二十步,射出第二輪箭來的時候,典韋所部陣形雖然還很散亂,卻已經全都手持刀盾,伏低了身子。但即便如此,仍有數箭射入陣中,其勢雖衰,仍有兩人高聲呼痛,肩膊負創。
原因也很簡單,首先,為了便於長途奔襲,眾軍雖然著甲,卻都暫且卸去了披膊(或筒袖)和甲裙,只有胴部有所防護;其次,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列成陣勢,只好三五成群,組成一個個鬆散的最基本的戰鬥單位;第三,只有三成兵卒攜帶了長矛、弓箭,其餘的只帶著環手刀和小步盾——那些步盾也就三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