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你的錯!”別看管巳才剛甦醒,全身都是軟的,可嘴皮子照樣不饒人,“如今我爹就要死了……嗚嗚嗚,也全都是你害的!”
“這個……”是勳想說這真不關我的事兒,可是話到嘴邊,終於還是嚥了下去。白老五望著他,低聲說:“巳兒說你最是聰明,或能救得大帥的性命,我們才冒險出手救你……”管巳一噘嘴:“誰說他聰明啦?我是說都是他害的,他得負責救我爹性命!”
“大帥於我有饒命之恩……”是勳接茬就想說,“可是我在都昌城下等於已經還報了”,但終於一梗脖子,把這後半截話連同唾沫一起嚥了。他關照管巳:“你且好好歇息著,救管大帥之事,且容我再細思……”說著話一撩帳簾,鑽出了帳篷。
帳內本有燭火,帳外卻已是漆黑一片,仰起頭來,只見無數星辰正在冬日的晴空中熠熠閃爍,彷彿便是那已深陷死所的百萬黃巾生口。是勳叫一個兵打水過來,把臉上的血跡擦淨了,一邊擦一邊冥思苦想:“曹操果然想要管亥的首級,換了我也是不能放過他的……怎麼才能讓曹操改變主意呢?這可是個不小的難題啊……”
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冷笑道:“你以為你是誰?能讓曹操改變主意?你是打算跑曹營去一撅屁股,施放王八之氣嗎?!”
眼前又浮現出了管巳的面容,如此清瘦、蠟黃,目光中早就沒有了往日的神采,虛弱得連話語聲都顯得那麼輕微——除了那張利嘴不變外,幾乎完全就換了一個人……而且,將近一年過去了,貌似她的身量就根本沒有長高嘛。
想到這裡,是勳不禁覺得內心隱隱的作痛。
倘若自己沒有遇見管巳還則罷了,真是見面爭如不見。倘若此後再不重逢,或許心中這個小羅莉的影子,將會逐漸淡去吧;倘若等到管亥死後,自己再見管巳,也就不必要為了遊說曹操而頭疼吧——終究“都是他害的,他得負責救我爹性命”云云,只是小羅莉嘴頭不饒人的氣話而已,她不會真把管亥的死栽到自己頭上來。然而,既然已經見到了管巳,既然她提出了要求,倘若自己不能完成,那今後真是再也無顏面對了。
要不然,還是想辦法潛入重圍,去遊說管亥逃跑好了,終究自己勸說管亥是有過成功先例的,並且不管怎麼算,這大老粗都比曹操那亂世梟雄要容易說服一萬倍。可是,自己真的能夠潛得進重圍去嗎?管巳出得來,不代表自己就能進得去,要是萬一撞見曹兵,那肯定就是個“死”字,與其被個無名小卒分了屍,還不如硬著頭皮去犯一犯曹操的虎威哪……
再說了,管亥是個直腸子的糙漢,可也是個有著自己信念和堅持的硬漢,自己前次能夠說服他,是以保全黃巾的老弱婦孺為藉口,如今倒要他拋棄那些老弱婦孺,這話又怎麼說得出口啊?他又怎麼會聽呢?
難辦啊,真是難辦啊……自己現在有什麼籌碼可以跟曹操討價還價呢?徐州?不行,終究徐州又沒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本身徐、兗合縱就是個辯題了,不可能拿這辯題再作另一個辯題的論據。那麼,自己還能拿得出手什麼?他一邊苦苦地想著,一邊不自覺地就把目光投向了曹家那華麗的大帳——難道說……
是勳幾乎是想了整整一晚,第二天一早,他黑著兩個眼圈兒,先鑽進自己的帳篷,關照白老五:“我這就去見曹操,請他留下大帥的性命,你在這裡好好地照顧著管巳,等我回來。”白老五點點頭,口稱放心。
是勳轉身便要出帳,卻聽管巳低聲道:“你、你也要當心……”話語聲若有哽咽。是勳不禁輕輕地瞟了她一眼,隨即便迎上了那充滿憂懼的目光……
他逃跑也似出了帳篷,轉向曹家大帳,去求見曹德。
是勳跟曹德編瞎話,說:“前面去不得了,我那兩個朋友傳來的訊息,兗州兵還在與黃巾廝殺,萬一撞見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