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是勳竭力維持著上位者的溫和微笑,把曹沖和朱建平一直送到大門口。朱建平緊閉雙唇,再不肯發一語,倒是曹衝勸了是勳幾句,說您可千萬保重身體,不可徹底忽視相者之言啊。而且臨分手前,曹小象猶豫了一會兒,突然詢問是勳:“近日弘農、南陽事,姑婿知否?”
是勳問什麼事兒啊?然而曹衝並不回答,匆匆揖別而去。
回入家中,是勳多少覺得有些心神不定,總覺得曹衝臨行前所言別有深意。於是他就把關靖、逄紀請來,詢問他們,最近弘農、南陽兩郡有出什麼特別的事兒麼?逄紀答道:“據報,南陽析縣、丹水,及弘農熊耳山南,近日生疫,死者已數百矣。”
原來如此,是勳忍不住就一拍大腿。敢情曹衝是擔心朱建平所謂自己的“厄難”是指疫病,但又不好明著提醒——你是在咒長輩得病嗎——故此以近日的疫情為例。
要說這漢魏之際,因為天災和**,疫病時有流行,死人無數。根據史書記載,桓帝時即有三次大疫,靈帝時五次,獻帝建安年間那就更數不勝數啦。比方說原本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序言中就說:“餘宗族素多,向餘二百,建安紀元以來,猶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再比如說原本建安二十二年,中原大疫,“建安七子”中除孔融、阮瑀二人早卒外,其餘五人竟然全都感疫而歿。
甚至後世還有好為大言者,說漢末造成人口銳減的第一兇手,不是水旱天災,也不是兵燹戰亂,而是瘟疫,這就多少有點兒扯淡啦。正如是勳昔日對張仲景所言:“大兵必有大災,大災必生大疫。”這幾個方面都是相輔相成的,哪有僅僅瘟疫就全國上下死掉一多半人的道理?又不是歐洲中世紀的黑死病大流行……
所以曹衝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南方又有疫病流行的訊息,第一時間就因“厄難”聯想到了瘟疫,特意拐著彎兒地提醒是勳。是勳想通了這一點,多少也有些含糊,當即傳喚:“請許先生來。”
時候不大,張仲景的弟子、是府家醫許柯就躬著腰跑了進來,見面先問:“主公身體不豫乎?”是勳一撇嘴,別說喪氣話,我沒病。然後問他:“卿師何在?”張仲景這幾個月可不能離開安邑啊,萬一疫病真的傳播過來,我得請他救命哪。
誰想到許柯卻回稟道:“因聞弘農、南陽有疫,家師前日告假前往矣。”是勳嘴角不禁一抽,心說這傢伙跑得還真是快……(未完待續。。)
第十六章、故主歸來
曹衝以介紹朱建平給是勳相面為藉口,想要進一步拉近與是勳之間的關係,可是沒想到朱衡不言壽數,不言將來,光說了三個月內恐有“厄難”。眼瞧著是勳眼中的輕蔑之意愈熾,曹小象是聰明絕頂之人,知道多留無益,趕緊跟朱衡共同告退。
是勳返回內室,多少有點兒心神不定——唉,自家終究還是做不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心理素質不過關啊。為了排解心中那點滴的疑慮和擔憂,乾脆把朱衡相面之事當個笑話講給關靖、逄紀二人聽。
關、逄同口一辭,勸是勳切勿輕忽——“子不語怪力亂神,非其無也,為不知也,乃當敬而遠之。吾亦嘗聞朱建平之名,言多有中,主公其慎。”是勳不禁苦笑,心說我就多餘跟他們廢話,那倆貨都是傳統計程車大夫,受時流影響,怎麼可能不迷信呢?若王充、範縝在,才可能徹底否定相者之言,從而為我寬心吧——只可惜那二位一個已掛,一個未生,而漢魏之際就沒出過啥著名的唯物主義大家。
不得不說,騙子你丫從某種意義而言,勉強算是成功了,成功地往我心裡紮下了一根刺……
此事暫且按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