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內心也是忐忑不安,就怕公孫模安然撤兵,自己派去聯絡是勳的親信還未能將幽州大軍帶來,那全盤謀劃都要泡湯,欲待擊破遼東主力,且得再重費一番心思呢。
他此前假模假式地為公孫模謀劃,計點時日,說我們還有兩天時間可以試攻遼隧城,然後再退,是勳也肯定趕不回來——但前提是,是勳得到遼東軍出動的訊息是在兵陳遼隧以後,要靠郭淮派出去求救的使者;而實際上大軍才出襄平不遠,公孫模才剛下定往攻遼隧之心,他逄元圖就把訊息給傳遞出去了。只要是勳得信後即刻回返,那麼必能在攻城的兩天以內殺將回來,到時候將遼東軍包夾在大小遼水之間、遼隧城下,即便雙方兵力相等,幽州方面也大佔勝算,自己再從中斡旋,必覆其師!
只要把這兩萬遼東主力打掉,哪怕襄平城防再如何堅固,但守備人數不足,還有不短期即破的道理嗎?
逄紀設想得好好的,可是沒料到郭淮半夜前來斫營,把公孫模給嚇著了,當即便要後退。不管是想直接退回襄平、首山一線,還是轉道向北,離開大、小遼水之間的狹窄區域,當道設營以阻是勳歸路,這仗都要變得難打很多。本來逄紀還想臨時設謀,再多絆住公孫模一兩天,卻不料襄平城中恰在此時派來了使者,召他迴歸。因而逄元圖光琢磨自家的生死存亡了,再無心思——也無時間——去誆騙公孫模。
他僅僅在臨行前關照公孫模說:“敵將既悍勇矣,恐其銜尾而追,將軍雖決意退兵,亦請謹慎,勿為彼所趁也。”你要是“呼啦”一聲,掉頭就跑,那我一點兒招都沒有,但凡慎重一些,留兵拒後,緩緩而退,就多少能為是勳歸來爭取一點寶貴的時間。
不過那其實也耽擱不了太長時間,聊勝於無罷了。所以逄紀才脫羈絆,便要趕緊尋找是勳,為之謀劃,另設奇策以覆遼東主力。此人自視頗高,以為是勳若無自身輔佐,恐難成事也,其實若論政爭,他在袁營中首屈一指,是勳麾下也僅關靖關士起可與拮抗,論起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這時候的諸葛亮、郭淮甚至閻柔,就都不比他逄元圖差。
所以當日訊息傳到是勳軍中,是勳急召群僚商議,閻柔就問了:“逄元圖可信否?”是勳對此倒也有些含糊,還是諸葛亮站出來回覆道:“此前即逄元圖傳信,言公孫度已死,要我起兵。今入其州,雖未得確信,然若公孫度尚能理事,遼東御我必非如此捉襟見肘也。逄紀此信若實,我可盡覆遼東主力,破之必矣;此信若虛,亦不過疲我而已。衡其輕重,信之可也。”
就算逄紀傳來的是假情報,對咱們的損傷又有多大?萬一情報是實,卻可一戰而底定勝局——咱幹嘛不信他呢?
聽了諸葛亮的分析,閻柔當即建議回師,爭取在大小遼水之間追上並且擊破公孫模所部。諸葛亮則說:“為設謀萬全,可使別軍急渡小遼水,進至襄平以西,以防公孫模聞警先遁。”
於是是勳就派于禁率領千餘騎兵先期南下,以搜尋和堵截公孫模所部,自己親統主力,倍道兼程,經遼陽而下遼隧。
公孫模要是真的試攻遼隧兩日,那肯定被是勳給逮個正著啊。只是公孫模被郭淮夜間斫營嚇著了,當即下令留小隊設警,主力緩緩而退,早早地便東渡了小遼水。此將用兵頗為謹慎,但魄力不足,按照他的計劃,先擺脫大小遼水之間的狹窄地形,可策萬全,然後沿小遼水東岸北上,到遼陽附近再觀風色。倘若是勳還沒有及時趕回來呢,那就再渡小遼水,試著奪取遼陽城,徹底把幽州軍封堵在玄菟郡內;倘若是勳已過遼陽呢,便隔著小遼水與之周旋,待其糧盡退兵時